沈鉴默然无语,抓起吐在桌上的饼咽了回去,边咀嚼便问道:“朝廷为何不赈灾?不知道山东的灾情?”
妇人忽然眼中含泪:“可恨的是,他们什么都知道。可到这种时候了他们居然还要捞!十万石粮食,灾民没吃到一粒,却全进了硕鼠的肚子。照这么贪下去,就是派百万、千万也没用!”
女孩儿见妇人垂泪,拿着块脏兮兮的帕子为她擦去泪水,劝慰道:“阿姐不哭,不哭。”
妇人拭干眼泪,拍了拍女孩儿的头道:“阿姐没事,绫儿玩去吧。”然后继续对沈鉴道:“归根到底这灾荒是因皇帝老儿而起。他征蒙古、下西洋,自己想做圣君,却拿百姓当赌注。恕我直言,咱们齐鲁大地多得是英雄好汉,绝不会任他摆布!”
沈鉴一惊,这话若在京城说出,便与谋反无异。此地虽人烟稀少,但万一被人听去也是杀头的大罪。于是忙道:“姑娘小心说话!”
妇人淡淡一笑:“奴家死都不怕,还怕讲几句真话吗?”
直到此刻,沈鉴才发觉有些不寻常,开始细细打量她。
只见这妇人剑眉杏目,不施粉黛,但自有一股飒爽的气质。
沈鉴不由暗暗心惊,想道:如此大胆,莫非是白莲教的人不成?
沈鉴此行本想投奔济南,将白莲教起事的消息告知都司衙门。但无奈官府封了路,绝不可能让他这没有凭证的难民进入,等他入城之时,那里恐怕早变作一片废墟了。
而沈鉴知道,要阻止战争,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效仿荆轲、要离之事,行刺白莲教掌教“佛母”。诸多证据表明,是“佛母”一手振兴了这个濒临灭绝的教派。因此,只要她一死,整个白莲教便会成为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这方法最便捷,当然也最危险。
沈鉴正盘算之时,妇人忽然问道:“大哥怎么称呼?”
沈鉴一抱拳,随口胡编道:“在下沈二郎。”
妇人道:“妾身姓唐,名叫三娘。有一事想和二哥你商量。”
沈鉴道:“请讲!”
唐三娘望向尘土飞扬的荒原道:“其实我约了些人在此地见面,但他们不知为何爽约了。我本想多等几日,但现在不太平,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所以希望阁下在几天内护我姐妹俩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