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陌的手僵在半道,而后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起来:“好孩子,你不必这样保护我,是我撞到了你……”
吴谦愣了一下,想是他没有料到苏筱陌会自己说出来。
他张了张小嘴,而后又忙着道:“没事,我不疼的……”
夜如晦眼底疼色一扫,随即将孩子交给苏筱陌,对她道:“你照看他吧……你倒比我细心些。”
苏筱陌接过吴谦而后坐到了塌上,抱着他,让太医检查,夜如晦坐在一边瞧着小宝,眼底全是担心。
吴谦轻声地道:“对不起……我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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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筱陌心里一疼,抱紧了他:“哪里是你对不起我们呢……是我对不起你,可怜的孩子,你娘亲若是知道,不知是怎么地心疼呢……”
这是一个忙乱无眠的晚上。
好在两个孩子都没有大事,当然是指暂时。
吴谦的伤口会留疤,小宝的癫痫不知道还能不能犯,太医们只说了一大堆术语,也搞不懂,最后苏筱陌一边抱着小宝,一边抱着吴谦,她心疼两个孩子,就是从这个晚上,她才真正地开始心疼吴谦。
他这么小的孩子,还知道保护她,这是突发事件上,不可能是吴忧授意,所以,从那一刻起,苏筱陌就从心底接受了他。
夜如晦也是一夜未眠,他坐在窗前,处理了一堆折子之后,起身来到了苏筱陌的面前,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温情:“槿儿不会有事的……”
“紧儿?什么紧儿?哪个紧?”苏筱陌抬眼,眸中尽是茫然。
“念槿不会有事的……这个槿。”他在她手心划写着,“咱们孩子的名字。”
苏筱陌闻言心里闪过一丝什么情绪,想抓住又没有抓住,她又想了想这个名字,不由地心绪复杂,按理说,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了夜如晦给出了名字,说实话,有一段时间她为这件事情非常生夜如晦的气,不给名字就代表不承认,但依她的脾气,又不会求他,更连问都不会问。可是今天他突然给出名字,显然是承认了她的孩子。
可是这承认,为什么让她的心里这样的复杂呢。
宝宝却咯咯地笑了,他的笑声让夜如晦的神情也是一暖,眼底带着几分怜爱,他抱起他,小宝开始啃他的脸,弄得一脸的口水,夜如晦躲了躲,也禁不住笑了:“好了,好了……”
苏筱陌也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不禁勾起了嘴角,有什么比这岁月静好更美好的事情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国事管他呢,她只要眼前的两个人完整安全地留在她的身边。
然而,万事总会有然而。
翌日。
出了一件大事。
雷霆轻薄雪舞,而导致轻舞滚落山涯,儿死未卜……
雷霆当场被齐国近侍擒拿,他仍是不服,拒不承认,仍旧满嘴不服,立刻被扭进了皇宫。
苏筱陌得到消息并不晚,她坐在西芝院中,抱着小宝有些发愣,吴妙儿将吴谦的药煎好喂他服下后,方走到苏筱陌身前,接过她怀里的孩子道:“最近的天气不太正常,晨起的时候还大着太阳呢,这会儿就要下雨的样子,若是下了雨,那山中岂非更冷……”
“雪舞不会有事的……”
“那她大着肚子呢……”吴妙儿眉宇间带着几分薄愁,“娘昨天送进来几罐子的桂花蜜,也托朱雀的气候,这个时候就有得桂花吃,娘说,你最爱吃,府内还留着几罐子的桂花蕊,你若是想做茶,也一并送过来。”
“待过些日子再说吧,最近也没有心情。”
“雪舞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再者,这件事情,我瞧着皇上会处理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呢,你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歇着吧。”
苏筱陌点了点头,只是真的睡不着,她恨不得时时地盯着念槿,一刻也不离开视线才好,孩子也咿咿丫丫地吵着让她抱,总之,她最后是哄着孩子连着自己一起哄睡着了,吴妙儿看着她睡眠中紧锁的眉头,她叹了口气,转身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等苏筱陌醒来的时候,吴妙儿带回了消息,她打探的关于雪舞的消息,其实,只要苏筱陌想知道,尽可以自己去问,只是吴妙儿想尽力为她做点事情。
雪舞找到了,只是孩子肯定不保,现在如果大人能保住那就已经是奇迹了。
两天后,苏筱陌坐在雪舞的床前,看着她憔悴的面孔,不禁放柔声音,刚要说话,雪舞却开口,淡然得近乎冷漠:“不必劝我孩子还会有的,也不必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都不要说吧……”
雪舞的孩子没了,她也几乎送命,遍身伤痕,便是脸上也几乎没有好地方,好在齐楚一直不离不弃,守在她床边,便是苏筱陌来了,他也没有动地方。
苏筱陌顿了顿:“雷霆会付出代价……”
“那又如何?孩子会回来吗?”雪舞看着苏筱陌,“你本该和我一起的……”
苏筱陌闻言半晌未语,终于她起身:“你恨我,我知道,若当时与你在一起,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雪舞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苏筱陌从太医院出来后,浑身虚脱了一般,仰头看了看天,太阳光线耀眼得很呢,眼睛生疼,终于疼出了眼泪……
吴忧回来了,她看到了吴谦脸上的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他上了药,对于念槿的病情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接下来便是雷霆被收入了大牢,夜如晦拒绝雷父的求见,亦暗中封锁了京城九门,雷家一干人等不许出城,最后雷霆被处了极刑,而雷父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主动上缴了兵权,再不过问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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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和齐楚回了齐国,为了弥补不可逆之损失,夜如晦免了齐国三年的赋税,又赠送了千车礼物。
吴忧回来后,一直在忙着研究治小宝的药,苏筱陌想帮忙却也帮不上。
于是她去帮夜如晦处理国事,最后夜如晦一直宿在前殿,说是处理国事,苏筱陌已经二十天没有见到他,这一日,她求见。
他宣了。
苏筱陌进了御书房,也不待他说话,坐在了他面前的檀木椅上,轻轻地拿起墨锭子,在砚里轻轻地磨着,嘴里道:“听闻你已经三日没好好用膳了……”
“嗯,不太饿。”夜如晦放下手里的朱笔,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倒越发的眉眼分明,棱棱角角地,只是眉宇间凝结地的愁绪如淡烟薄雾,隐隐不散。
苏筱陌撩着衣襟坐了下来,她未语,嘴角是一抹苦笑,但随即便如花般绽放了,不见一丝阴霾:“吴忧在忙,吴谦的额头到底留了疤,连吴忧都没有办法,念槿会喊娘了,连喊爹爹,只是喊得不太清楚,这些日子,他倒是没有没有犯病,还是吴忧有办法呢……”
“那就好。”夜如晦的语气柔和,他说话间放下手里的朱笔,方才抬眼正经地看着她,“这几天,我只是想冷静一下,你……还好吧?”
苏筱陌越发地浅笑出声:“我有什么不好的,好吃好睡的,后宫的事情,有人分担,月华做得很好,倒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烦呢,我当然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只是雪舞一事……”
“雪舞的事情不要提了吧……”夜如晦眉头略蹙,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浅尝一口,而后沉声道,“茶水都沏不好,你们越发的没用了。”
旁边的侍候忙上前来换,却不料夜如晦手一甩,杯子滚落于地,白瓷与理石相撞的那一刻,苏筱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如同想象,亦如同记忆,那样的声音从来不代表美好,仿佛一道闪电割碎了夜空,刹那的震撼过后,是越发的黑暗,目光茫然,不知该投向何处……
苏筱陌睁开了眼睛,嘴角是淡然:“皇上心绪繁乱,臣妾不便添乱,还是告退了。”
没待夜如晦开口,她便起身,不管身后是什么样的目光,或许没有目光吧。
她其实心中万般疑惑,那日雪舞与齐楚还有一干侍卫一起入寺进香,那引开侍卫之人真的是雷霆手下吗?,雷霆既然已承认了他特殊癖好,只爱孕者,一直暗中跟随雪舞,为何又不承认是他耍了计谋派人引来齐国的侍卫?
哪怕在牢里仍旧在喊冤。
回到西华院,苏筱陌静静地坐了片刻后,对吴妙儿道:“我最近几日胃口不好,想起描秋以前做过的清拌小菜来,越想越发的觉得可口,不如你给她带个口信,让她帮我做几样菜吧。”
吴妙儿还有些不解:“到底是哪几样,非得她做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