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许程锦艰难地坐起身来，颤着手往腿上一摸，摸到凹凸不平的触感，像是碎掉的骨头很不平整地扎进了血肉里一般。

许程锦哪里能忍，腿断了就必须要接腿，他不能容许自己变成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

他十分狂躁，又道：“我腿断了，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找大夫！”

官差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昨晚城门又关了，实在无处可寻。”

许程锦瞪着骨碌碌的双眼，嘴上不留情道：“那今早呢，天都亮了，怎么还不进城找大夫？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回城，要马上回城去看大夫！”

他再顾不上华莹，早早就让官差把他抬下山去，乘着马车赶进城了。

他面无血色、神情痛苦，路上的颠簸简直是极其惨痛的折磨，让他觉得这段路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等进了京，就近找了家医馆，许程锦浑身都是冷汗，感觉命又去了一大半。

一进医馆的门，他神情一松，就又昏死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人已被送回了许家，并且大夫告知他，他双腿已废，基本上再无复原的可能了。

许程锦瘫在床上，心里涌上深重的无力感，以及快要将他吞噬的恨意。

好像从一开始，但凡是与她华莹有关的，就没好事。

原以为到了京城，就该轮到她举步维艰了，到时候兴许她还得求着他，却没想到，都快到城门口了，他却落得如此境地。

这一切全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许程锦想到这里便闲不住，立马派人把他重伤回京的消息上报朝廷，并表明是华莹蓄意伤害朝廷命官，眼下她人就在京前观，理应即刻将人捉拿归案，若是迟了恐人犯畏罪潜逃。

这厢，华莹一觉醒来，雨已停了，窗外空气湿润而新鲜，林木草叶被洗得干净而充满生机，整个观里格外安静。

她到前殿一看，昨晚的混乱光景犹在，姜护卫他们也都留守着，就是许程锦和他的人手都不见了。

听姜护卫说，他们早早就下山进城看大夫去了。

还有士兵小声道：“就他那腿，都断成瓤了，看大夫也没用。”

姜护卫道：“华大夫，现在咱们怎么办？是要继续进京吗？”

明明她是被钦差带回来受审的，现在钦差跑了，她还要主动进京，听起来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姜护卫知道，其实路上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脱身的，但她都没有走，现在到了城门口，她就更不会回头了。

她应该是要把武王安全送回京吧。姜护卫暗自揣测，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姜护卫还是又道：“只要华大夫吩咐一声，我等必竭尽全力，也不用华大夫亲身去冒险。我等也可以护送武王回京。”

华莹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们是可以，问题是他跟你们走吗？”

这确实是个难题。

姜护卫道：“钦差此番回去必定构陷于华大夫，只怕形势更加不乐观。”

华莹道：“无妨，当今圣上是位明事理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