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凤姐儿这般想,实在是水溶几回来,她大抵都落不到好去,记忆犹新的便是一次被贾琏提剑追砍,一次是自撞南墙,都是要命的事儿。
嗯,心里有了阴影。
“王爷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瞧见水溶与贾政举步而入,贾母当即便见礼起来,言辞间颇为恭敬。
水溶见状,快步上前,和声道:“老太太不必多礼,倒显得本王是外人似的。”
寒暄一阵,众人纷纷落座下来,王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满意的好女婿,眉眼带笑的问道:“王爷今儿个怎么得闲过来了。”
水溶回道:“小婿一来是向岳母、老太君问好,二来是因为岳丈的事儿。”
贾母闻言心下一动,目光落在堂下的贾政身上,语气中带着几许异色,问道:“政儿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时,贾政起身恭敬道:“母亲,王爷让儿子外放福建漳州。”
一听见外放,王夫人便来了精神,这是要升官了,当即便询问道:“王爷,老爷好端端怎么要外放。”
水溶倒也不隐瞒,直言道:“朝廷要在福建漳州另立一司,小婿觉着岳丈大人能力卓然,足以胜任,便想着举荐岳丈。”
对于另立一司的事情,王夫人心中并不在意,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那老爷这是几品官?”
贾母瞥了王夫人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因为她也好奇王爷安排了贾政什么官职,毕竟贾家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以后只能靠这小儿子维持门楣了,官职越大越好。
倒是贾政蹙了蹙眉,心下浮上一抹不喜,需知他从未询问过官级,王夫人倒是问了起来,显得有些功利了。
水溶心下了然,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儿,便回道:“正四品,小婿是想着让岳丈去地方锻炼一两年,做出些成绩来,有了这份履历,日后朝堂上有了空缺,岳丈也好补缺。”
堂下的贾政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为官者若无政绩履历,上不得庙堂之高。”
这话贾政说的不错,没有政绩履历,高居庙堂也不会有人服气,而他只有任职都督府断事官的履历,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贾母见水溶如此有心安排,只觉欣慰不已,颔首道:“王爷有心了,倒是政儿要外放一两年,老身竟有些舍不得了。”
贾政见状,心下微微一沉,他知道王爷甚为敬长,若是贾母表露出不舍,说不得王爷还真不让他外放,于是正色道:“母亲,国事为重,孩儿岂能因私废公。”
贾母凝眸看着贾政,没好气道:“老婆子也就是唠叨一两句,你倒是上纲上线起来,怎得,嫌老婆子烦了。”
当然,贾母也就是抱怨一两句,虽心里不舍,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
正说着呢,屋外便传来一阵声响,只见鸳鸯拉着金文翔媳妇,径直到贾母跟前跪下,这一幕,让众人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哩。
鸳鸯瞧见堂上的水溶,芳心一震,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鸳鸯便一边哭着,一边说道:“老太太,昨儿个大太太来找我,给大老爷保媒,要娶我做小老婆,我不依,大老爷越兴说我恋着宝玉和琏二爷,不然要等着往外聘,还命哥哥嫂子来逼我,放话儿说,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
说话间,早就已经猜测不对的凤姐儿趁众人的注意力在鸳鸯身上,便踱步躲在了王夫人身后,怕待会贾母怒起来牵扯自个。
果然,这位爷来准没好事。
而邢夫人面色煞白,心中不由的忐忑起来。
水溶这会儿也回过味了,凝眸看着一脸悲切的鸳鸯,心下了然,这是要闹“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了。
其实水溶早先就承诺过鸳鸯,但凡鸳鸯拿他堵贾赦,也不至于如此。
不过他也明白鸳鸯的用意,若鸳鸯真把他承诺的事情说了出去,自身是能保全不错,但多多少少会损伤一些水溶的声誉。
计较起来,鸳鸯这份品性,真真是愈发令人欣赏。
此时,贾母面色已然沉了下来,质问道:“真有这样没有天理良心的事。”
好家伙的,逼人逼到她身边来了,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鸳鸯闻言,垂着螓首哭泣起来,并未与原着一般坚定的表态,毕竟她心里是有图别的想法,言行不一的,不是她做人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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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贾母岂能不知鸳鸯所说不假,当即气得浑身乱颤,大骂道:“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
且不说满府有不少容貌好的丫头,外边随意买几个也不会差了去,怎得偏偏就逼她最为倚重的大丫头,有好色心不假,心里藏着奸也不假。
做儿子的算计母亲,当真是好样的。
思及此处,贾母心中怒火愈盛,瞥了一眼身侧的王夫人,冷声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她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她,好摆弄我!”
王夫人见贾母牵扯到她头上来了,也不敢多言,忙站起来听训。
至于其他人,例如尤氏、邢夫人、凤姐儿皆然不敢还言,便是贾政,也是沉着脸不发一言。
缓了一会儿,水溶这个局外人轻声开口道:“老太君,这事我也听了个大概,想来是大房那边要收人,岳母这儿怎会知道。”
贾母闻言,回来神来笑道:“可见我是老糊涂了,王爷别笑话老身,你这个岳母她极孝顺老身,不像我那大太太一味怕老爷,婆婆跟前不过应景儿,可是委屈了她。”
王夫人见女婿解难,心下微微一缓,到底是半个儿的,向着她。
水溶闻言笑而不语,他知道王夫人并未参与此事,显然是受到贾母的迁怒,委屈的岳母被当面啐脸,做女婿的难道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