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黛玉倒是有些恋爱脑的性子,但凡她上了心儿,便是掏心掏肺的待人好。
这会儿,迎春与妙玉两人也回过了心神,注意力皆然是放在棋盘上,纤纤素手捏着云子继续对弈起来。
所谓观棋不语,几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迎春与妙玉对弈。
水溶环顾一圈,目光微微一动,朝着黛玉的方向偏了偏身子,低声问道:“颦儿,怎得不见三丫头。”
原先还以为大家伙都在,倒是没注意探春不在此处。
黛玉白了少年一眼,轻声道:“三丫头忙着不得闲哩,哥哥若是念着三丫头,不妨去秋爽斋坐坐。”
水溶闻言了然,王府里,宝钗、可卿、探春三人各管着一摊事儿,其中又以探春的事儿最多,忙着倒也正常。
黛玉回了少年的话儿,美眸熠熠的看着棋盘,忽而娇躯一颤,皙白的脸蛋儿上微微一热。
“林妹妹,怎么了?”宝钗察觉到黛玉的异样,凑上前低声询问起来。
黛玉提着蒲扇遮了遮微红的脸蛋儿,清丽的眉眼见带着几许慌乱、羞涩,轻摇颔首道:“刚刚有一只虫子咬我手了。”
宝钗闻言点了点螓首,说道:“这季节儿,虫子是多,还是要防范一二,我那儿有驱虫的香儿,待会给你送去一些。”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宝钗,不光是黛玉那儿,其他人那儿也都要送去一份,尤其是大姐姐和北静太妃那儿,防范于未然。
黛玉轻“嗯”了一声儿,倒也没再说什么,蒲扇遮挡的那张清丽的脸蛋儿上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红晕。
她哪里是被虫咬了,分明是那人偷偷摸摸的戳了戳她的手儿。
没想到,院内这么多人儿,少年居然敢这般的大胆,让黛玉心中是既羞又恼的,两弯罥烟眉下的明眸“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
不多时,棋局已定,虽说妙玉才华横溢,然而迎春是专精于棋艺,专业不同,最后还是迎春获得胜利。
这会儿,茶也已然煮好,将石桌收拾了一番后,妙玉便奉起茶来,杯上镌着“杏犀斝”三个隶字的茶盏给了黛玉,镌着“分瓟斝”的给了宝钗,而其他人也都是那些古玩奇珍。
至于水溶,自是专用的绿玉斗。
宝琴细细抿了一口,不由的夸赞道:“还是妙玉师太这儿的茶好,吃起来比旁的都要轻淳许多,用的是什么水煮的。”
显然宝琴也知道茶的品质在于煮茶用的水儿,只是分不清用的是什么水。
水溶偏眸看着宝琴那张青春活泼的小脸儿,说道:“妙玉师太煮茶用的水是梅花上收集的陈年雪水,拢共也没有多少,便是我来之时,也甚少品尝。”
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的梅花雪水,拢共也没有多少,妙玉自个都舍不得吃,倒是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拿出来招待这么多人。
以妙玉孤高的性情来说,起码在坐的众女起码入了妙玉的眼,不过也属正常,毕竟院内的众女中,哪一个不是文采横溢的女儿家。
妙玉凝眸看着侃侃而谈的少年,柳叶细眉下的明眸微微闪动,正色道:“王爷这遭吃的茶是托姑娘们的福,独王爷来了,贫尼是不给王爷吃的。”
水溶:“.....”
这小尼姑儿,敢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的,是没被抽打的毛病?惯得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妙玉与黛玉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同时官宦人家的女儿,才貌相当,甚至于是性情上也大抵不差,基本上妙玉就相当于是一个出家的黛玉。
话虽如此,两人性格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异,旁的不说,黛玉虽然清高自许,目无下尘,但她是一视同仁,并非是看不起人。
属于是真性情,不做作。
反观妙玉,作为出家人,六根不净,摆出一副“万人不入我目”的清高姿态,自动与别人划出界限,以此刻意提高优越感的方式来抵消她的自卑感。
故而妙玉的“清高”是刻意为之,带有自我拔高之意。
两人对比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不过水溶对此倒也能理解,黛玉虽寄人篱下,可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妙玉身处佛门,孤寂不说,那些形形色色的权贵人也不会把她们当一回事儿,更甚者她们也不过是一件顽意而已。
环境的不同,造就的性格差异也属理所应当,易地处之,妙玉的今天又何尝不是黛玉的明天。
默然几许,水溶湛然道:“这么说来,我倒是要领妹妹们的情了。”
说着,水溶将绿玉斗推了过去,说道:“难得的机会,那便请妙玉师太再斟一盏。”
妙玉抬眸看着少年,清丽的玉容浮上一抹浅笑,道:“王爷海量,只是也没这些茶让王爷糟踏,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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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般说,不过妙玉还是老老实实的斟了一盏。
诚然,少年在....有时候对她百般羞辱的,甚至于逼她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正常之时,却还是平常待之。
或许正如少年所言,那些都是所谓的情趣,而对于这些情趣,妙玉芳心中也不反感....甚至于心底深处还....颇为享受。
听着妙玉啐骂水溶的话儿,宝钗几人都不禁的笑了,她们与妙玉相处不短,自是知晓其天性怪僻,而对于水溶的宽容,那更是了然于胸。
此番,全当做笑话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