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在一旁细细听着,许久没有回话,她的心里也有些震惊。
“我曾经想过死,可是没有死成。我不该活成一个废人,可我总觉得活不成一个完人。”张择端的眼眶红了,他别过头去,不想让绣娘看到眼泪落下。
“所以,你说要赎罪,所以才去了打火队。”绣娘又说。
“赎罪,我活着唯一的意义恐怕就是赎罪了吧。”张择端回答道。
绣娘静静地听着,她的眼中没有责备,待张择端说完,她上前拉住了张择端的手,轻轻开口:“不怪你。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打火,还是打火。”张择端又说。
“那我呢?”绣娘问。
虫鸣阵阵,张择端没有回话。
“那我们呢?”绣娘又问。
张择端还是没有回话,他放开了绣娘的手。
“那日一去不回,难道,你不需要向我赎罪吗?”绣娘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有些泛红,甚至她感到整颗心都在颤抖,她终于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张择端愣住了,自从那场大火以后,他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摇不定,但再也无法找到那片曾经属于他的天空。
可是绣娘又何尝不是如此?
绣娘的心同样断了线,飘摇不定,无法找到属于她的寄托。
张择端抬头望向星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还有一丝温暖。
“绣娘,从今往后,我这一人一身,都是你的了。无论是风雨还是晴天,伴你左右,你想让我如何赎罪,我便如何去做。”张择端说。
绣娘听了这话,心里仿佛经过一阵暖流,她再也没有其他要问了。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默默相依,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这一刻,所有的过往与未来,都凝聚在了张择端的这番话里。
张择端终于说出来了,他敢于在绣娘面前说出他曾经无意犯下的恶行,说出他心中最大的愧疚,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对他来说,张择端又是一个敢于面对自我的人了。
那日张择端回到打火队后,告知了真金确切的消息。
绣娘已经托人带话过去了,大概不过两天,便会有消息回来。
到时候官家会来到细柳巷,真金便可以跳出来向官家说明厉害:若是取消民间打火队,汴梁的防火灭火,恐怕会更加糟糕。
不过,绣娘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打火队又出事了。
张小凤被打了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众人皆是既惊又慌,像大师兄这么冷静的人,怎么会惹上是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