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向重楼抱拳道:“多谢,朋友!”而后他才怒视凌峰道:“凌峰,既然我也不欠你了,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凌峰万念俱灰,道:“说。”
“你对不起水落樱啊!”韩夜失望透顶地对凌峰道:“司徒云梦为了和我在一起,放弃了所有,从她第一次踏出鸣剑堂,在扬州向我告白,我就发誓,她那么好!我韩未央一定要对得起她喜欢我!我要带她走,一直在一起,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天涯海角,永不分离!而你呢!你明明还能活五百年,凡人都奢求不到,为什么要折腾?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问过水落樱想要什么吗?给过她吗?!对得起她那么喜欢你吗?!”
凌峰叹了口气,将金袖一挥,一道白影便从袖底飞出,且渐渐放大,那素衫菱巾、披帛罗裙,不正是司徒云梦吗?
“我原本是不打算把你的妻子还你的,除非我和水落樱能天长地久,否则你俩也休想长相厮守,不过你确实很好,好得我没有理由再拆散你们……”凌峰说着,双手负于身后,缓缓朝着绝地外飞出,临走还道:“只是你那燕儿,恕我无能为力。”
薛燕看着凌峰离去,不解地问韩夜道:“你就这么放他走啦?”
韩夜似有心事地望着凌峰离去的背影道:“让他和水落樱去见一面吧,他肯定有话想说。”
司徒云梦睁开玉眸来,有些错愕,但当她看到韩夜就站在面前时,一切忧虑便都烟消云散,只是盈盈如水、脉脉含情地喊了一声:“阿夜!”
“没事了没事了。”韩夜一把抱住司徒云梦的娇躯,抚摸着她的如瀑长发,道:“你没事就好。”
司徒云梦劫后能与韩郎相拥,自然喜极而泣,但是她看到韩夜身边的薛燕竟然已是漂浮的魂灵,便松开韩夜的怀抱,望了望他手中的鸣鸿刀,蹙眉问道:“魔剑呢?怎么鸣鸿刀又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薛燕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逢年过节替本女侠烧烧黄纸呗?”
司徒云梦不明所以,再看韩夜,才知他浑身是伤、精疲力竭,内心忽然就乱了,忙贴着他的身躯发出水风与温香,关切地道:“你是为我受的伤吗?”
韩夜稍稍恢复了些精力,这才一五一十把刚才的经过都对司徒云梦说了,司徒云梦越听表情越复杂、柳眉皱得越紧,她道:“想那凌峰也是个痴情之人,可惜啊,明知时日不多,却不珍惜,可苦了水落樱了。”
韩夜失而复得,不停地吻着司徒云梦的额头,道:“夫人,孩子我不要了!我只要你!让你受委屈,是我不好!!”
司徒云梦安静地听着韩夜说这些话,并没有特别感动,只是摇了摇头,道:“阿夜,你怎么能不要孩子呢,九年前,当我知道你家人都离开你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还在呢,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有个家……我很小的时候,除了爹爹对我好,二叔和二婶都对我不错……虽然我没正式过你韩家的门,但你和我都知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作为你的妻子,不能为韩家留下血脉,这对我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
韩夜没想到司徒云梦竟然不是因为这个才生他的气,反而有些意外,司徒云梦微笑着望着韩夜道:“儿子叫做韩千里,女儿叫做韩婵、韩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觉得很好听啊!只要是阿夜取的名字,都好听!所以啊,你是那么想当一个好父亲,我怎么可以不帮你?”
韩夜见司徒云梦如此支持,当真开心,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抱在怀里。
司徒云梦又道:“可是燕儿现在很危险,我们不能不管。”
“是。”韩夜心想,既然司徒云梦不介意生孩子,那么薛燕的事情反而更重要了,他和司徒云梦一起看向薛燕。
“喂!”薛燕连连摆手道:“本姑娘等下就灰飞烟灭啦,哪里还有办法救,你们就别折腾了!”
重楼见这三人生离死别,插话道:“剑魔,你运气不错,在外界若是这丫头如此,那便是真死了,但在这绝地混沌里,或许还有的救。”
韩夜三人一听,恍若拨云见月,忙问重楼办法。
而另一面,凌峰从绝地出来,没有去别的地方,径直朝着痴地水落樱的徘徊水榭飞去。
水落樱依旧坐在痴地的湖畔水榭前,心神不宁地抚琴,如镜的樱柳湖面映着她妖艳而模糊的身影,这时,一阵风从湖的那一头吹了过来,波纹搅碎了水落樱的倒影,一个身着黄袍的俊美男子如蜻蜓点水般落在水落樱前方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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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樱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手中的琴锵啷一声,琴弦险些断掉。
水落樱缓缓静下心来,柳眉收拢,冷哼道:“有人居然还没死?”
凌峰立在湖面上,双手负于身后,道:“哼哼,当然,我心爱的女人还在这里,我怎么舍得死?落樱,还好吗?”
水落樱听了这话,眉头一蹙,继而大怒,一拍琴案站起身来,右手朝着凌峰一扬,一道琴风便袭了过去,她愤然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欺骗本座!”
凌峰依旧双手负于身后,坦然地用灵气将水落樱的琴风挡在了外面,脚下的湖面也因此激起一阵强烈的波涛,凌峰却立在其上傲然地道:“水落樱,上次我俩见面也没多久,怎么?这么快便忘了我?”
“一派胡言!”水落樱气得粉衫飞扬,怒指凌峰道:“那无耻之徒连本座的样子都不想见,岂会在本座面前妄语多情!分明是你扮作他的模样,以此接近本座!说!有什么企图!”
凌峰听罢一愣,继而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落樱啊落樱,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不过说说实话罢了,难道我不说你是我心爱的女人,偏说你是我的仇人?”
水落樱又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才终于坐回了琴案之前,故作冷漠地道:“哦,这么看来,还真是狂地之尊啊,到寒舍有何贵干?”
凌峰目不转睛地盯着水落樱看,啧啧叹道:“上次未曾细看,今日一看,你还是那么娇媚动人啊。”
水落樱表面上不知多么厌恶,心里却非常高兴,口里骂道:“有屁快放!”
凌峰忽而放下高傲的姿态,叹了叹气,一往深情地对水落樱道:“落樱,够了,我此行,其实是想与你和好,这些年一个人的日子好生无趣。”
水落樱心中骂道:“好你个凌峰!平日里要完成你的宏图大业,我在你眼里便连根草都不如!现在不顺又想起我,我岂能便宜了你?”于是,水落樱粉袖掩面笑道:“咯咯咯!堂堂狂地魔尊竟然也有无趣之时啊?只是可惜,本座的男宠太多了,阁下要来的话,只恐这小小水榭容不下啊。”
听了这话,凌峰眼中的柔情反而更甚,他缓缓往水落樱靠拢,道:“落樱,这些年是我亏欠了你,所以,之前你找几个男的发泄都没关系,但现在我来了,若让我再看到他们,必将他们挫骨扬灰!”
“哎哟哟~!”水落樱睁大了水晶明眸,故作惊恐地道:“狂尊好威风啊!吓得奴家都不敢说话了!所以还是请狂尊早早回去吧,奴家这痴地太小了,怕经不起阁下冲冠一怒啊。”
凌峰也不和水落樱斗嘴,只是渐渐朝她飞近。
水落樱可不敢真让凌峰靠近,旋即警告道:“凌峰!再往前一步本座就杀了你!”
“杀吧!”凌峰金眸圆睁,快步拢向水落樱。
水落樱收紧柳眉,粉袖一挥,手底那琴的琴弦便忽而增长万千,像无数丝线一样缠向凌峰,但凌峰似乎势在必得,单手作剑朝前猛进,轻而易举地破开了琴弦的缠绕,直取水落樱。
“狂地之尊,竟如此无礼!”水落樱愤恨交加,食指朝着前方湖面一挑,湖面的樱花和水便尽数升起,构成一道高墙将凌峰挡在外头。
凌峰狂妄一笑,化作一道金色剑光,顷刻间便穿过了那高墙,水落樱双手一抬,粉袖飞扬,樱柳湖畔的所有湖水便凝成一个十里之广的水牢,将凌峰牢牢压在里面。
凌峰虽被水牢所压,却仍有余力对水落樱道:“落樱,多年不见,你的灵术似乎又有长进啊!”
“少废话!”水落樱柳眉倒竖,怒道:“凌峰!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就让我死吧,哈哈哈哈!”凌峰笑着笑着,浑身发出金黄色的魔光,那些魔光穿透水牢,折射到外面,继而收拢成一团,幻化成凌峰的模样。
等水落樱意识到要改换招数应对时,凌峰已然化作一道剑光,到了水落樱身边,一把抓起她袖中柔荑,笑道:“只是在我死之前,我也要像从前那样陪在你身边。”
“你!我不需要!”水落樱虽右手被凌峰抓着,却左手作爪,狠狠一把抓在凌峰胸膛上,那一招看似平常,实则狠辣无比,凌峰背后一股阴气猛窜,身后七八里地被水落樱的爪风打得飞灰四起。
凌峰嘴角涌出一丝鲜血,但他依旧抓着水落樱的右手不放,还含情脉脉地道:“落樱,气出够了吗?”
“永远不会出够!”水落樱媚目圆睁,左手粉红的指甲深深嵌进凌峰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