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手脚麻利得很,眨眼的功夫便将胡饼和粥端了上来。
“谢谢婆婆!”温苒苒脆生生地道谢,一双笑眼盛了蜜似的。
胡饼上撒了层芝麻盐,热气腾腾的透着焦香,鱼肉粥鲜香扑鼻,一闻便知用的是新鲜鱼肉。
温苒苒伸手将胡饼掰成两半,酥脆的饼皮雪花似的翻动掉落,饼瓤软嫩却又有股子韧劲儿,没个二三十年的白案功夫可做不出这么好的饼!
“爹爹您也吃!”她将饼递给温逸良,低头咬了一口,皮脆瓤软,浓浓的米香配上芝麻盐的醇香,很是可口。鱼肉粥做得也极好,摊主实惠舍得用料,粥炖得软烂绵稠、鱼片滑嫩鲜美,粥里满是鱼鲜味,吃上一口满口生香,没有半点腥气。
温苒苒吃得眉眼舒展,由衷夸赞道:“婆婆,您家胡饼好吃,粥也香!”
“哎哟!小娘子这嘴可真甜!”老妇人听见有人夸自家吃食,对方还是个模样极好的小女娘,美的面上笑意都盛了几分,“不是老婆子我夸口,就我老伴儿这做胡饼的手艺,满京都找不出第二个!”
正在灶上忙活的老大爷被夸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嘟囔了两句:“这婆娘,啥话都敢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温苒苒咬着饼,只管挑好听的说:“阿公实在是谦虚,您这手艺可不输大馆子,依我看,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
“可不敢跟御厨比!”老妇人连连摆手,可眼尾的褶子绽得跟花似的,笑得满面春风。她心情颇好,看着这水灵灵的小娘子也是越瞧越喜欢,回身拿了个胡饼放在温苒苒桌上,“难得有人能这般哄我高兴,这饼尽管拿着吃,不收钱!”
温苒苒见此连忙推拒:“这如何使得?婆婆您与伯伯日日忙活做饼熬粥,挣得都是辛苦钱,我怎好白拿您的?”
“不过是个饼子,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小娘子别客气,以后常来便是!”
老妇人热情得很,温苒苒也不好再拒绝,道了谢接下饼子包好,想着带回去给娘亲吃。
温苒苒又与老妇人闲聊了几句,熟稔热络起来才开口打听摆摊得事:“婆婆,如今在市上摆摊需要缴纳市金吗?税又如何交?”
温逸良闻得她问起这些不禁怔愣:苒苒问这些做什么?
老妇人听她打听起这些,立马搬了凳子坐在她身旁,十分热心地将摆摊里的门道讲得事无巨细:“在咱们东市,像我跟我老伴儿的这种固定摊位每年需二两银子的市金,若每年营收低于十两银子可免去税钱。但若想兑个位置差不多的摊子也得十五两往上。做流动摊子就省钱多了,不用出钱兑摊子,也不必缴纳市金,只要遵纪守法,随你在市上逛,巡城监的官爷们不管这个。”
“如果要去西市摆摊的话市金会贵些,每年需十两银子。不过西市更靠近皇城,附近多是达官贵人府宅,贵人们多去西市,是以赚的也更多些。”
温苒苒边听边默默盘算,就以现在的境况,别说是西市,便是连东市的市金她也是拿不出的,更何况还得出一笔兑摊子的银子。
做流动摊贩倒是可行,不过这启动资金她也是没有的……
老妇人说得起劲,眯着眼睛笑问:“小娘子打听这些可是想摆摊儿?”
温苒苒点点头:“是呢,如今家中境况不好,家里十几口人却无米下锅,我想着摆个小摊卖些吃食,好歹有个进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吃饱穿暖。”
温逸良听了捏着胡饼的手微顿,怔怔地看着温苒苒忘了咀嚼。他看着自小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如今竟要操心温饱,想着出来吃苦摆摊贴补家用,心中心疼愧疚,不禁低头叹口气。
“哎哟!”老妇人抚掌惊呼,看着面前娇弱水灵的少女连连赞叹,“这小娘子好生懂事,小小年纪竟知道赚家用了!”
“爹爹帮人抄书实在是辛苦,我想为爹爹分担分担。”温苒苒笑眯眯道,末了却是轻叹口气,“只是没有本金,不知道要攒上多久。”
温逸良被温苒苒说得眼眶滚热,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那对玉镯子。
老妇人笑得和善,忙出言安慰:“银钱总会攒出来的,小娘子莫急。”
“哎!谢谢婆婆!”温苒苒应了一声,转眸看向温逸良,“爹爹,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温逸良点点头,推碗起身。
温苒苒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了放进摊旁的水桶里,扬着笑脸朝老妇人道别:“婆婆,我跟爹爹先回去了,下次来东市还到您家吃胡饼!”
“这小娘子真是,嘴甜勤快,她若是做生意保准差不了!”
老妇人的声音在身后想起,温逸良脚步渐缓。良久,他站定在街上,偏头看向温苒苒:“苒苒,你当真想摆摊做买卖?”
温苒苒点头:“总不能一辈子窝在那个小草房里挨饿受冻。”
她便是上辈子在孤儿院,都没过过这么惨的日子!
“走,咱先不回去。”
温逸良咬咬牙,拉着女儿便向前边的当铺走去。
*
太阳渐沉,行人匆匆。
温苒苒二人一连走了几家当铺,任凭她磨破嘴皮子,出价最高也不过是五两多银子。不光温逸良心疼,温苒苒也心疼得紧。她过去跟着师父见识过许多好东西,那对玉镯种水极佳,可称得上是上等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