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阳刚升便带来丝丝热意。
温苒苒拿着帕子去擦温逸良额上的汗珠:“爹爹歇会儿吧?”
“爹爹不累。”温逸良推着木车有些吃力,但面上却是一派轻松。
他执意不歇,也不肯同她换换,温苒苒也不再勉强,只默默在旁帮忙推,好让他能省些力气。
今日到得还算早,她昨日摆摊的那颗槐树下却是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
温苒苒见状心中一惊:该不会是来晚了,位置被别人占了吧?
她踮了脚张望,却听见有人忽地高喊出声:“昨日卖卷饼的小娘子来了!”
话音刚落,那群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面上满是欣喜之色。
“可算来了!我要两个卷饼!”
“你快起开,我先来的!”
“什么你先来的?方才我分明排在你前头!”
人群中的柱子见两个尖嘴猴腮趁乱抢在他前头吵得火热,忍不住暴呵:“你俩都不是先来的,我们天不亮下了工就在这等着了!”
两人回头望了一眼,见着那些日日干苦力的高壮汉子都噤了声,灰溜溜地排到后面:可不敢同他们抢,更何况人家本就是先来的。
是柱子!
温苒苒听见争执声望过去,一眼便认出了他。不单是他一个,昨天同他一块的也都来了,且还有几个眼生的。其他在这等着的也都是回头客。
东叔把烟袋锅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笑呵呵地指着那几个生人对她道:“给小娘子带了几个新客。”
温苒苒弯了眼睛朝他道谢:“哎!谢谢东叔!”
她手脚麻利地摆好摊子,揭开盖着饼和菜的屉布,诱人香味瞬间飘出,引得人直咽口水。
“大家伙排好队,人人都有!”
她吆喝一声,争执声渐小,都争先恐后地排起队来。
狼吞虎咽的食客、见首不见尾的长队,这可都是活生生的招牌。有路过行人瞧见排了这般长的队,也都纷纷跟着排了起来,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味能吸引到这般多的人。
温苒苒眼见着队伍越排越长,手上的饼都卷出火星子了也没见队伍缩短多少。
温逸良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怔怔立着,想帮忙却也插不上手,只看着女儿动作越来越快,却仍是供不上。
昨天做的三十多张饼不够卖,温苒苒今日做了五十多份的量依然是不够,饼和菜很快见了底,可后头还有十一二人没买到。
“对不住了,各位客官明日再来吧!”
众人听了叹口气,有连着来了两日还没买着的扯了嗓子喊:“温家小娘子,我巴巴来了两回都没尝着你这卷饼到底什么味!”
一旁的人听了都忍俊不禁,调笑两句便都散了。
温逸良见女儿收拾摊子赶忙上去帮忙,他这个老父亲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温苒苒边拾掇边琢磨晚上卖些什么好,就听见在树下歇脚的东叔指着柱子道:“这两日可吃美了?晚上去瓦子上做活可得好好卖力气!程记酒楼的东家可是位爽快大方人,你到时机灵些,赏钱少不了你的。”
柱子拍拍胸脯保证:“东叔您放心,力气我有的是!”
那边的高壮汉子撇撇嘴,叹气抱怨:“有钱的小姐少爷、地主豪绅去寻乐子,看戏说书,银子流水似的花,咱们流汗流血干一晚上也不过是挣几个辛苦钱,老天爷心都偏哪去了?”
有钱?小姐少爷?地主豪绅?
温苒苒提取了几个关键词,心里顿时兴奋起来,眼中闪着金灿灿的光,仿佛看见大把银子在眼前晃:若是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可是能赚上不少!
不过有钱人见识也多,平常吃食入不得他们的眼。想做他们的生意,就得做些新鲜玩意儿才是。
吃酒斗茶叫果子、杂耍说书傀儡戏……夜市瓦子中的那些娱乐活动男女老少皆宜,那便得想一个男女老少都能为此买单的吃食……
温苒苒默默在心中盘算着,眼前瞬间一亮:钵仔糕!可以卖钵仔糕!
软糯香甜,老少咸宜。
小巧别致样子好看,姑娘们也会喜欢!
温苒苒打定主意后,手上动作也快了许多。
*
回家时又是满载而归,沈氏见着车上菜桶都空了,面色更是晴朗:“我家苒苒真能干!”
她边说边帮着搭把手,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惹得屋里人都酸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