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七年的新年过得极不安生,西宁府檄文天下扬言清君侧,宣称麾下大军三十万进军河西,朝廷各部寺已经紧罗密布的开始准备出兵事宜了。
林如海与贾琮原本定计年后押送粮草去兰州的计划,随着战事突起不得不做出改变。
正月初五,贾琮拜别府中亲人,在一百亲兵的护卫下自广宁门出,与大军汇合疾驰西去。
王子腾看着身披银甲、腰挂玉柄雁翎刀,骑着白马英姿不凡的贾琮,不禁想起了被靖王刘怡软禁的儿子。
唉,他钻营了一辈子想让王家接过宁荣贾家的权柄,不想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贾十一不但腰挂长刀,背上还背有一支剑匣。
王子腾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那剑匣他只见过一次,当初就是内阁的老首辅、追封兴国公谥文正的魏庆和,持此物一口气废了二王三公十余名朝廷大员。
包括他王子腾在内,手中最后的权柄就此被剥夺。数十年辛苦经营,抵不过二圣与这位当世文宗的一场戏,最终为皇帝做了嫁衣。
南安王府被贾琮用火炮击沉在了运河河底,东平王府成了丧家之犬被靖王刘怡驱赶着在山林中当野人,北静王府如今只剩个奶娃娃被皇家用来收揽人心。
短短七年时光,当年风光无限的四大藩镇,如今只剩西宁一镇人马。八公十二侯除了忠心皇家的宁荣两府与牛家等寥寥几家外,手中权柄尽数被收回。
圣人啊圣人,原来这些年我等跟猴子没有什么区别,被您耍得团团转啊!
恐怕就连这突如其来的西宁府反叛,也在宫中的算计之中。说不定太子西行,就是早早策划好的。
若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十万精锐会提前云集兰州卫,摆好了阵势将西宁府的人马堵了个正着。
……
自去岁冬末,河西连番大雪。
兰州城已经没有了多少普通百姓,大半被迁至临洮、巩昌两府,余下尽是披甲执锐的大夏甲士以及源源不断押送粮草军械的民夫。
三万禁军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二月十二花朝节这日,终于抵达兰州城下。
贾琮洗了澡换上官袍大袄,与皇太子刘弘、陇西郡王刘愉、平西大将军王子腾、兰州卫都指挥使龚其良等各军主将,商议平叛之事。
虽说堂中地位最为尊崇的是太子刘弘,但此次领军作战的主帅却是王子腾。
诸人多有不解皇帝此举之意,不过军中向来只认帅令虎符,自然是王子腾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办。
如今黄河冰封,又是大雪封山之时,王子腾采用稳扎稳打的战略,只派了数队斥候四处侦查,并未真正组织大军压上。
不过他还是给众人安排了不少活,便是太子刘弘也被派了出去,负责粮草之事。
等殿中只剩刘弘与贾琮二人后,王子腾才开口说道:“大军修整数日,十日后殿下接替臣总领兰州大军,臣领八千禁军铁骑轻装简行,沿长城往西,奇袭西宁府。”
“王卿不可!”
“不行,太冒险了!”
别说刘弘被惊的站起身来,就连贾琮都被王子腾的话吓了一大跳。
计策是个好计策,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不占,河西茫茫大雪,没有后勤补给行千里奔袭之策,王子腾此举跟送死没什么差别。
贾琮虽然恨王子腾恨的要死,可这是打仗,主帅若死,再丢了八千精锐,损失就太大了。
不过……
“殿下、永丰伯,西宁府叛逆的檄文中号称甲士三十万,虽有夸张,但十五万大军绝对有!”
王子腾面色凝重,跟两人解释道:“齐文华是个头脑简单的货色,仗着嫡出长子袭了爵位。但实际上整个西宁藩的大权,大半被其庶出的弟弟齐文亮掌控。别人或许不清楚齐文亮此人,但臣很熟悉,这是一个野心勃勃且才华横溢之人。虽说殿下早一步调集十万大军云集兰州,但若是正面对上,朝廷并不占优,甚至只有三四成的胜算。”
“这怎么可能?西宁府哪有这么多的粮食供养十五万大军?”
兰州府乃河西走廊的咽喉,朝廷当初在兰州府置陇西郡王府,便是为了扼守西域、西宁府的粮草补给要害,以控制两地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