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这位董夫人,以前经常来荣国府串门子,但贾琮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
印象中的董氏,最厉害的好像就是对后宅姬妾的拿捏。像是荣国府二房赵姨娘这种情况,站在董氏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什么争宠了。
王熙凤能让琏二爷服服帖帖的,可不仅仅是因为美貌,人家是真从董氏那学到了不少拿捏男人的手段。
当然,这些手段也就在内宅使使劲,遇到大事,这点手段压根就没多大作用,反而让人觉得荒唐离谱。
不过不管董氏的荒唐之举在贾琮看来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其娘家漳州董氏可不是什么小家族,能人辈出,至今在福建甚至是长江以南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颍川王府能找董氏合作,那可不是看在王大侯爷的份上,人家更多的是想跟漳州董家联合。
福建漳州,这地方别人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贾琮可不会大意。
漳州往北就是泉州,泉州可是大夏最重要的对外港口之一,每天从泉州出海的船只那真是络绎不绝,动不动就有数十上百艘的大海船出入泉州市舶司。
封地河南颍川的刘治,想要搞奴隶贸易了,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娘家在漳州的董氏。
瞧瞧,这可真是巧啊!
颍川王府跟董氏的合作,怕不是早就琢磨好的事吧~
再往深了想,颍川王府之前为何要拼着得罪皇帝,非得索要倭国作为他家的封地?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还是说,颍川王府早就已经在干奴隶贸易了?
“王侯夫人一介内宅妇人,怎么突然就对贩卖女奴的事感兴趣了?还有,漳州董氏乃福建仕宦大族,王侯夫人不可能没有读过律法,不明白抗旨不遵是什么罪,颍川王府的人,是用什么打动王侯夫人的?”
贾琮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国朝早前就定好了分封之策,倭国不会是任何人的封地,刘治父子为何非得讨要倭国?”
听贾琮这么一说,曹久功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躬身禀道:“陛下,听永丰侯这么一说,臣突然觉得倭女、高丽婢最近好像有些太过火热了,要不臣去查一查?”
“嗯?国朝还有贩卖高丽婢的?朕不是有过旨意,高丽已然撤藩设郡,其上百姓亦是朕之子民,不得掳掠贩卖,违令者斩。”
皇帝老爷的怒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这可不是小事,高丽与倭国不同,朝廷对于高丽的统治策略更多是行怀柔之策,毕竟说起来高丽土地上的百姓,可以追溯到商周移民。
拿自家的百姓当奴隶贩卖,还是在自己刚颁布旨意不久的当下,这不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殿中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个维度,曹久功没敢隐瞒,只是点了点头禀报道:“底下的人有过汇报,登州、松江、泉州三大港口每日都有大批的高丽婢、倭女被送上岸,不少商人每每都等在港口,船一上岸就会售卖一空。”
嘭!
“好胆!朕的旨意是不是只在紫禁城有用?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今日才向朕禀报……龙禁卫还是不是朕的耳目?你这个龙禁卫都督是吃干饭的不成?”
皇帝抄起桌上的木制镇纸就扔了过去,曹久功也不敢躲,镇纸直接砸到了他的额头。
好在皇帝还算克制,没有使多大力,镇纸只擦破了一点皮。
不过曹久功额头的那丝血红色还是让皇帝恢复了冷静,有些烦躁的摆手道:“去查,查清楚后再跟朕禀报。”
在曹久功就要躬身领命打算退出大殿时,皇帝又喊住了他:“先去让御医给你包扎一下,方才是朕失态了,伱莫要放在心上。颍川王府的案子就到这里,刘芒凌迟,那个白氏……刑部,按《大夏律》,白氏该如何处置?”
刑部左侍郎田左晟脱口而出:“回陛下,通奸之罪,无夫奸杖八十,有夫奸杖九十。其妇人犯罪,应决杖者,奸罪去衣受刑。”
一听只是杖刑,皇帝不悦道:“杖责?轻了!传旨,白氏通奸,致仕国朝郡王身死,斩立决……”
皇帝的旨意都还没说完,田左晟就毫不客气的回怼道:“此乱命也,恕臣不能奉诏!《大夏律》乃国朝法纪之基,岂可轻言而改?”
啧~大夏皇朝的这群儒生,硬骨头是真的多。
皇帝老爷直接被田左晟怼得喘起了粗气,赤面怒目。
“放肆,朕堂堂大夏天子,难道还不能杀一个通奸之人?”
田左晟毫不畏惧,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再次怼了回去:“恕臣再放肆一次,您还真不能!”
呼哧~呼哧~
皇帝老爷就像是发怒的大公牛,愤然起身,一只手已经搭在石砚上了。
贾琮能很清晰的看到皇帝老爷手背上的青筋在突突跳,他正在飞快的琢磨该如何缓和这对君臣之间的关系,却见皇帝突然笑了……
“又是一个海刚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