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这又是何苦?父皇若还在,也不舍得因他之故,惊扰百姓,劳得你们受累。回去吧!”
帝王口含天宪,今日的百姓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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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之人是个年过五十的儒士,他被百姓推举出来,替他们说话。
只见这人举起了万民伞,其上白色的经幡随风而动,似乎向老圣人表达着万民的哀思。
“陛下,山陵崩,万民哀。圣人泽披天下,万民受恩无以为报,今步行百里相送尽哀思,还请陛下允准!”
京城距离皇陵百里,老百姓朴素真诚的认为,步行百里送送他们的老圣人,是他们唯一能抒发他们哀思悲伤的途径。
可惜,百里之遥,又是天寒地冻之时,皇帝是坚决不能允许的。
“朕的子民们……”
皇帝站在了车辕之上,他指着那道纸钱铺成的道路,尽力的高呼着:“朕看到了你们的忠孝之心,那道看不见尽头的白色之路,是父皇所走的最后一条路,他是民心之道,是他这一生最自豪的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在这十里亭,送父皇最后一程!”
“号角战鼓再响之时,伱们就回家去,孝顺你们的父母,照看好你们的孩子,过好你们的日子。等到来年正旦,你们祭祖的时候,向父皇的神位上一炷香,说一说你们这一年的收获,道一声国泰民安,便是送给父皇最好的礼物!”
“来,随朕一同唱一曲‘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十里亭,纸钱随风飘散。
国朝传唱最广的战歌穿透了乌云,让久违的太阳露出了一角,洒下一束阳光,照在了十里亭这处满是悲伤的地方。
“恭送圣人!”
“恭送大夏昭武皇帝!”
“恭送天可汗陛下!”
……
当梓宫入葬长陵地宫,皇帝终于还是再次病倒了。
好在随行的御医发现的及时,一碗汤药下去总算退了热。
祭殿中的仪程有条不紊的进行,太子刘弘代替了皇帝进行主祭……
随行的内阁辅臣夏令行看着手中的急奏,忍不住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嚎哭的贾赦。
“永丰侯,还请移步,老夫有要事与你商议。”
贾琮抹了一把泪,悄悄随夏令行来到了僻静处。
“你先看看这个……”
老大人将手中的急奏塞给了贾琮,随即便头疼的揉着眉心。
贾琮翻开后只看了一眼就被里面的内容镇住了,深吸一口凉气后就望向了殿内。
虽说羽林郎如今归了太子麾下,可一口气杀了数百士绅门阀的命令,绝对不是太子能有的魄力与决绝。
他也不会认为赦大老爷能做到这种程度,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已经入葬地宫的老圣人。
“通政司已经收到了京畿各州府、山东、河南等地的急奏,路程稍远的地方还没有消息,不过老夫估计也差不多。此事,压不住的!”
夏令行愁的胡子都揪断了好几根,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门阀豪族的家主,还都是曾经对抗新政的领头人,傻子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玄机隐情。
这还是在没有收到距离较远的南方各省消息,那边对新政的抵触更甚,鬼知道老圣人给羽林郎的名单中到底有多少人。
千儿八百的,肯定是有了。
“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朝廷也不能只有一种声音,这样有阻塞言路的危险……”
“谈不上。”
对于这一点,贾琮并不赞同夏老大人的看法。
言路,并非是指这些世家门阀。
真正的言路,应该是老百姓的意见。
有报纸在,言路通畅的很。
“羽林郎早在圣人病重时就已经领命出发,就算咱们现在传令让他们回来也来不及了。夏公,你要相信圣人的智慧,他老人家谋事,向来是稳中求胜。他要杀的人,每一个都是有该杀的理由,您老也不必太过担忧,天,塌不下来的。”
以前贾琮不敢说这话,毕竟如今的大夏,士绅门阀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