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
贾琮坐在了主位上,特意将腰间的盘龙金令拿在了手上,其上泛着的金光分外惹眼,落在马道元与惠鄂的眼中,就像是夺命的刀光。
马道元一时间找不到狡辩的理由,惠鄂却是连滚带爬,爬到了贾琮跟前,一把抱住了贾琮的腿肚子就哭嚎起来。
“侯爷饶命啊,奴婢只是贪了些银子,从未干过有损国朝利益的事……”
惠鄂也是伺候过太子的人,他知道贾琮最在意的有两个,一是天下百姓的利益,另一个就是国朝的利益。
与那些御史不同,在贾琮这,贪点银子,只要把事情办好,不伤老百姓与国朝的利益,那都不是什么大罪。
惠鄂心中琢磨着,他每个季度都按时按量的往京城送去了税银,就拿了些好处费,想来侯爷不会拿他试刀……吧?
“侯爷啊,奴婢本不想来的,可廖万益说,奴婢要是不来,他就停了今年要上交给市舶司的税银……”
“等等,上交市舶司税银?什么时候,市舶司的税银需要他们自己上交了?”
市舶司的关税银子,那都是按照进出口的货物总量、品种等等强制征收,何须商户自己上交?
贾琮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眼中厉芒一扫,吓得惠鄂将哭嚎咽回了肚子里。
他好像说错话了?
不,我没说错!死道友不死贫道,永丰侯眼里可不容沙子,有几个人能在永丰侯的眼中逃脱罪行的?
惠鄂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知道的事,统统倒了出来,马道元也好,廖万益也罢,根本就拦不住。
贾琮这才理解了皇帝出京前给他的那道手谕,为何要他关注一下沿海各大市舶司的情况。
原来是这两年市舶司上缴给京城的税银出了问题,按照元佑八年的计算,四个季度市舶司总共上缴税银两千七百万两白银,元佑十年飙升到五千八百万两之后,连续三年,税银一直在六千万两白银左右上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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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吗?看似正常,实际上很不正常。
因为元佑十一年,大夏与西洋诸国正式建立了外交关系,货物的吞吐量几乎是倍增。
按照户部的计算,不说税银过亿,起码能推到八千万两上下的水平。
但货物的吞吐量上去了,关税税银却始终稳如老狗……
各大市舶司的监管太监与提举官都说没问题,派去调查的官员也说没问题。
没问题就怪了,正好贾琮要出京避避风头,皇帝就扔给了他一道手谕。
之前贾琮还没注意,不想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会在淮安府搂草打兔子,从惠鄂口中得知了关税稳如老狗的原因。
第一批依靠开海通商富起来的人,心大了!
他们竟然想到了分摊关税税额,每季度按照上年的税银总额,各自上缴一部分,让税银的总额始终处于稳而小涨的水平。
这样一来,朝廷能收到不错的关税,他们则可以将货物吞吐量增长的部分瓜分,“合法”避税!
仅元佑十一年一年,这群人至少吞了国朝两千万两的关税银子。
这他娘的都是朝廷原本打算用来免除全国农税,增大教育投资的钱。
贾琮怒了,怒火中烧的那种怒。
一脚将惠鄂踹翻在地,随即夺过亲兵抱着的雁翎刀,抽出来之后用刀背就是一顿狠抽。
“你他娘的是蠢猪吗?两三千万的税银被人瓜分了,你还喜滋滋以为自己很聪明,认为国朝没有什么损失……”
对,惠鄂就是这么蠢。
他竟然以为这种按份额缴纳关税,既可以给朝廷交差,还能收获这群海商大族的“友谊”。
他自己则是收了十几万两的好处费,等到他年老退休,在江南买个园子,再收个干儿子……
惠鄂被贾琮一顿暴揍打傻了,不过心中也在庆幸,永丰侯能打他,就证明他死不了了。
若是永丰侯不打,他才会担心自己小命不保,这是属于内侍独有的智慧。
贾琮手中的刀背一下一下抽在惠鄂的身上,惠鄂则是抱头伏地,躲都不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