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等遵命!”三大指挥使尽皆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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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京营大军整装待发时候,数百里之外的蓟州府,已经是杀声震天,哭嚎遍野了。
高大的蓟州府城墙,已经被数以万计的难民从内部开始攻破,韩爌所带来的一千余京营人马,根本无力抵抗数万余难民的内外进攻,其中还有白莲教首的指挥以及教众的舍命冲杀。
白莲教义:以火焚身,弥勒降世。
死便死了,重生为未来佛主,岂不美哉?
所以,当守军手持兵刃一刀攮进白莲教众的腹部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哀嚎和痛苦,而是因为即将升天而带来的颤栗和欢愉。
这种诡异至极的场面,让京营统领童石清为首的将官们心胆俱裂。
谁敢和这群疯子搏命啊?
赶紧跑路吧!
随着蓟州府外城的陷落,大量的守城兵卒开始逃跑,仅仅一天时间,蓟州府陷落。
城中的百姓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城破这个结果,几乎没有人准备逃离,所以近万无辜百姓,被困在城中......
而原本是前来救援的韩爌没有来得及跑走,却被乱民逮个正着,与徐光启一起,被乱民押着,关进了阴暗地牢之中。
“子先啊,”身上官袍已经被拔掉,穿着白衬的韩爌靠坐在地牢阴暗潮湿的墙边,屁股下面垫着些干燥草席,一脸的生无可恋:“此战,非我之罪,而是手中之兵不足,不然必然让宵小枭首,让贼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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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民破城,韩爌已经是身败名裂,此役之后,就算是活着,也没有脸面在京城待下去了。
“朝廷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京营部队,应该已经出发了,”徐光启端坐在韩爌对面,闭着眼睛,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原本生无可恋的韩爌闻言,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睁,看向徐光启:“子先,你说朝廷会派谁来救援蓟州府?”
“朝中知兵者就那么几位,一个巴掌便可以数的过来,”徐光启半睁着眸子,看向韩爌:“若是挑一个最为令人信重的,那非琅国公莫属了。”
“韩某宁愿去死,都不愿意被那王琦所救!”韩爌坐直了身子,脸色已经阴了下来:“事关文人体面,怎么能被武夫比了下去!”
“王琦二十岁的国公爷,又是当朝首屈一指的将才,你等东林不与其合作,共御阉党,匡扶社稷,反而处处与其为难,何苦来哉?”徐光启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武人擅权!”韩爌闻言眸子一定:“从科尔沁草拟圣旨便可得出结论,王琦此子,野心太大,又以无双将才称名,如果不加以制衡,则天下无人可治之,此局面,比之阉党,更加可怕!”
好似是怕徐光启听不明白,韩爌又补充了一句:“毕竟阉党是依附于皇权,本质上还只是疥癞之患,王琦则是心腹大患!”
“辽东未定,皇上要用他......以此来看,要扳倒王琦,三年之内,不可能!”徐光启摇了摇头:“不过三年之后其为皇亲国戚,恐怕皇上也会开始考虑削减其权柄了,你东林何必急于一时呢?”
“依你之言,那要言官何用?吾等文人何用?”韩爌低沉着声音,对着徐光启道:“天子不过中人之姿,若非天家血脉,岂能为人主?必然需要我等匡扶,而王琦便是挡在路上的绊脚石!”
徐光启半晌没有回答,韩爌之惊人言论,让其没有办法回答,万一被溅一身血就不好了。
毕竟当年高拱一句: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短短七天之后就被逼迫下野。
如今韩爌来一句:天子不过中人之姿,若非天家血脉,岂能为人主?
这话传出去,朝廷上必然要掀起血雨腥风。
末了,徐光启看向墙边的韩爌,看样子已经假寐,只能默道:希望此次蓟州府百姓能躲过灾殃。
黑暗中,韩爌只能报以喟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