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缓行细观,脚程逶迤的程昱,抵近了潼关城的城门处,而城门口,一名肤色黝黑,高大有如宝塔般的壮汉正驻步静候着程昱的到来。
“可是沈将军。”程昱不敢托大,在他人的地盘多少还是要规矩恭敬一二,他下了马,上前问候了一句。
从前几次出使关中的使者口中,程昱知道了潼关城的守将是刘璋的元从沈弥沈文渊,乃是刘璋初登益州牧时就投效到刘璋麾下的亲旧。
“正是。”沈弥应了一声,他打量了一眼程昱,程昱身长八尺,有着美须髯,一副一时无二的名士派头,和之前来往关中的侍中刘艾相差不大。
果是天使,形貌都往美姿容上靠近,沈弥心下感喟了一声,似他这等粗疏的容貌,却是当不得天使。没有思索太久,沈弥招呼了一句:“天使且随我入城。”
程昱点头应了一声,他跟在沈弥的左近,在沈弥的陪同下进入了潼关城。
进入潼关城后,程昱一双眼睛似是直视前方,但一对珠子却是不断扫视着左右,打量扫视着潼关城内的布局。
‘这哪里是一座城,分明就是一个军营。’程昱入目之人,皆是雄壮之士,少有妇孺老幼的存在,而城内的屋宇鳞次栉比,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那分明不是寻常百姓入居的屋宅,而是士卒居住的营垒帐篷。
将程昱牵引到潼关城内的官舍处,沈弥就拱手告退道:“某诸事缠身,案牍劳形,不得招待一二,且请天使自便。”
“无妨,将军自便就是。”程昱谦然了一句,打着和沈弥一样的语气,即是沈弥不愿意同他往来,他自然是客随主便,由着沈弥就是。
入夜,朗月当空,四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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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端坐在案几前,在一张绢布上绘画了起来,但见绢布上条条线线,曲折来回,却是难以分辨出来程昱所画之物。
然而若是潼关的主将沈弥在此,他定然是可以一眼窥破,程昱所勾画的,分明就是潼关左近的地理道路、河流山川。
勾画完毕后,程昱闭目思索了一二,然后猛的睁开眸子,将心中所勾画的地图和绢布上的地图相印证,如是者二三,直到两边没有一丝一缕的谬误,他才小心的将绢布折叠收起,放在了贴胸的位置。
第二日,沈弥作为主人,早早的来到了官舍,他自是当送行程昱,不失待客之道也。而程昱这边也早早的收拾好了,就待上路了。
“天使昨夜可安好。”惯例性的,沈弥慰问了一句。
“一夜安好。”程昱浅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沈弥和程昱只客套的来往了几句,而后他将程昱送出了潼关城。
踏出潼关城,程昱踏上了险峻的禁沟河谷,艰难前进数里,他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关中在望也。
平原适宜驰骋前进,然而程昱却是勒住了马缰绳,使得座下马匹不得肆意奔驰,他有意观略关中的景况,为来日曹公经略关中做绸缪。
自潼关向长安,一路上的见闻,程昱大为吃惊,早先他听闻关中因羌乱衰败,后又经董卓、李郭、关中诸将的兵灾祸害,偌大一个关中寂无人声,鸡犬不得相闻。
然程昱当下所见,关中道路通达,沟渠纵横,村落相望,鸡犬相闻,又有良田美池,沃土丰壤,一副天府之国的景象呈现在他眼前。
‘刘氏的天命当真还在吗?’程昱生出了一股子犹疑,他本以为天子落难、宇内分崩,汉家天命倾頽,刘氏不当帝也。
可当下关中呈现的景象,让程昱不敢确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