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眼下的局势看来,张鲁只怕难以在汉中安座,新任的益州牧刘璋有如下山猛虎,前次旬月讨平巴郡由荆州别驾刘阖引发的叛乱,这次南中叟夷、汉人大族纷纷起事,声势浩大,阎圃他们远在汉中也有所耳闻,但南中叛乱这么浩大的声势,在刘璋引兵讨伐之下,就如同烈阳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起来。
巴郡、南中这两个钉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刘璋锤平,下一个,毋庸置疑就是他们汉中这颗钉子了。
见阎圃看完了文书,张鲁开口了,他有些困惑:“功曹,夷王高远、益州郡雍氏、牂牁郡朱氏,你说这些人在南中之地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多年,如何月余的时间,就溃败连连,竟是没有给刘璋带去一点小挫?”
“嗯……”阎圃斟酌了一下,开口回答了张鲁的疑问:“师君,高远、雍氏等辈虽然扎根南中多年,但彼辈人心不齐,散在诸郡,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难以成什么大事,前面彼辈得以肆意,喧嚣南中,是因为刘璋在巴郡征讨叛逆,而今刘璋引兵南下,彼辈自然无能为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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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圃点明了南中群贼最大的问题,各打各的,各造各的反,没有联合起来,他接着说道。
“其次,益州郡太守高颐、牂牁郡太守景毅等人,均是未曾与高远、雍氏合流,而是与高远、雍氏等相抗衡,此其内忧也,内有忧外有患,导致现下刘璋兵锋所指,势如破竹,自然不足为怪。”
解答了张鲁的问题,阎圃给出了一段话激励面色有些沮丧的张鲁,他拿起汉中和南中进行对比。
“和南中不同,汉中在师君宽仁的治理下,众人已是服膺,百姓黔首多信仰我天师道,乐为用命,万众一心,师君得人和也,若刘璋引兵起来,当是无能为力。”
阎圃说的并不是什么吹捧的话,而是事实,张鲁虽然崇信鬼道,不得士大夫欢心,但由于张鲁治理汉中甚为宽仁,因此颇得汉中黔首之心,连賨人渠帅杜濩、朴胡、袁约等都倾心张鲁,领着手下的賨人部落来依附张鲁,替张鲁阵前搏杀、出生入死。
张鲁点了点头,面色略微好上了一些,但他心中实是有些感慨,他拍着大腿对阎圃感叹道。
“功曹,初平二年,刘焉造乘舆车服千馀,僣拟至尊,天子遣刘璋入蜀劝谏时,路过汉中,你我都是见过的,当时我观刘璋为人,性情懦弱,非有兵略,不过一庸人尔,却不想此人一出任益州牧,竟是性情大变,勇于任事,胆略超群,敢于亲自领兵征讨巴郡,于梁平一役平定巴郡,如今南下,大军似疾风席卷南中之地,有若孙、吴在世,兵略无对,这难道是上天传授的吗?”
听到张鲁这番话的阎圃默然不语,刘璋入蜀,路过汉中的时候,他陪同张鲁见过刘璋几面,刘璋给他的印象,不过一中人之才尔,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宗室子弟罢了。
但观刘璋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刘焉猝然病死,刘璋仓促上位之后,没有举措失宜的地方,外平群贼,内安黎庶,坐稳了益州牧的位置,这哪里是一个中人能做出的事情,唯有非常之人才能有这般的手段。
阎圃也有些怀疑,怀疑可能正如张鲁所说,刘璋得了上天的传授,但是他自然不能这样说,作为谋臣,他除了出谋划策以外,还需要考虑到张鲁的心境,不能使张鲁垂头丧气,得用言语充足张鲁的信心。
“师君,这段时间以来,刘璋逢有大变,他父亲刘焉死了,他的两位大兄刘范、刘诞死于关中李榷、郭汜的毒手,家门惨遭荼毒,他又仓促间出任益州牧,人逢大变多少会有些心境上的变化,这不足为奇。”
“若是说刘璋的军略比肩孙、吴,那是万万比不上的,巴郡、南中起事的这些人,都是内怀犹豫之心,又都是乌合之众,所以才败在刘璋的手里,依我观之,刘璋的将才不过中等而已。”
阎圃的话让张鲁好受了些,减轻了他心中的疑神疑鬼,怀疑是上天给刘璋开了窍什么的。
阎圃接着给张鲁谋划:“师君,现在除了修筑新阳平关,我们应当做些鼓舞赵韪的事情,让赵韪趁刘璋还在南中之时,尽快举兵起事,不然,等刘璋平定南中北还,赵韪就难以弄出点动静来,不能搅乱蜀地的局势,拖延刘璋进攻我汉中的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