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胡看了看天色后,唤了一声停歇良久的袁约,他的面色有些不太开怀:“袁兄,歇息的时间够长了,是时候该动身了,要是再这样停停走走的进军,只怕年底都到不了米仓道南口,如此,怎么能完成师君嘱咐给我们的事情,到时候师君那里不好交代。”
说完,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太情愿的袁约:“你我二人受师君重恩,当是勤勉一点,不可使出往日的山野性子,要分的出轻重缓急。汉人有句话怎么来说着呢……哦,吃谁家的米,领谁家的钱货,就要替哪家干活,忠于哪家。”
“我们现在吃着师君的米,穿着师君的衣,自当忠于师君,为师君分忧,不能因为身体上的疲倦,忘却师君的大事,当要奋不顾身,鞠躬尽瘁,做好师君交代的事,这叫为人臣子,忠君之事。”
袁约听着朴胡一通大道理,只觉的枣核大的脑仁疼痛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似是想将朴胡的话甩出耳中,语气夹带着些无奈:“朴兄,我看你是跟着功曹阎圃的时间久了,竟是学了一堆汉人的话术,说起话来大道理一堆又一堆,听的小弟头疼。”
他从依靠的石头上撑起身来,在打量了朴胡一阵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朴兄,你现在越来越不像是我们賨人了,身上有一股寻常汉人中读书人才有的文气,整个人文绉绉,斯斯文文的,和阎功曹很像……你要是没穿一件皮甲,腰间悬一把环首刀,而是穿的如汉人一般上襦下裤,头发不要披散着,换作阎功曹日常用的幅巾,那就是妥妥的一个汉人啊!”
吐槽完朴胡的气质后,袁约续接着上面朴胡的话:“我呀,不懂什么为人臣子,忠君之事这些大道理,我只知晓,我是师君养的一只犬,师君喂饱我,我替师君咬人,诶,师君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现在师君让我南下去咬刘璋,那我就去咬刘璋,狠狠的咬他一口……嘿嘿,咬的刘璋小儿痛不欲生、彻夜难眠,不敢窥伺我们汉中。”
“你这黑厮,话是说的粗野了些,不过却是有些道理,我们确是师君帐下的鹰犬,为师君驱使着去狩猎。”对于袁约的话,朴胡露出一个微笑,并认可上了一句。
同时朴胡示意身边的传令兵,去向驻足休息的部曲士卒传达继续进军的命令。
不多时,停歇了一段时间的行军队伍,又开始人头攒动,如同一条长蛇一般,循着米仓山的栈道蜿蜒前行了起来。
“朴兄,说起来,师君嘱咐我们南下,但又没有说明你我具体做些什么,只是让你我广布旗帜,伺机而动,有利的话就去做一做,无利的话就退回汉中,小弟到现在还对这条命令不太清楚,你可知师君的深意。”袁约询问起了张鲁派遣他二人由米仓道南下的缘由。
袁约有些疑惑,前些日子,在南郑养尊处优,被张鲁处处礼待的他,和朴胡一同受到了张鲁的召见,并接受了领兵从米仓道南下到巴地的命令。
但张鲁授予他这条命令时,却没有讲明让他们具体做什么,只是让他们多多竖立旗帜,把大军南下的声势闹得越大越好,至于其他的如略地、攻城、拔寨什么的,有好的机会可以去试一试,没有的话就不要轻易犯险。
作为賨人的袁约,自认为动员了帐下的部曲儿郎,那肯定是要见血的,就像是部落里一起出行,那就是为了狩猎野兽,肯定要收获一些猎物,不存在大家伙一起出门散步溜达的情况。
所以关于张鲁的这条命令,袁约感觉张鲁可能是看他的闲得慌,所以让他领着部曲到米仓山溜达一下,不然何至于发下如此奇怪的命令,让他东跑西奔的,什么也不用做,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做出一副骇人的声势,这叫什么事。
“你看你,就是书读的少了,没有去努力学习,精进自身的文化。”朴胡并没有答话,他先是贬斥了一番袁约,意图让袁约勤心向学,而不是整天在酒色上面打转,每日不是喝的大醉酩酊,就是躺在女人的肚皮上。
他用着自身的所学,一字一句的讲解道:“眼下师君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乃是备战,抵御将来刘璋小儿的攻伐,所以有了李司马修筑新阳平关一事,只是修缮城池,拓宽护城河,增设攻具,这些都是为了防守所需。”
“然而最好的防守乃是进攻,不过就汉中和巴蜀的力量而言,只怕汉中难望巴蜀的项背,是远远不如的,所以攻伐巴蜀,不能莽着头干,不然就是撞的头破血流。因此要巧干,但怎么巧干呢,那就是做出一副大举进攻的事态,让刘璋小儿以为我们即将大举南下,害怕的调动兵马来对付我们,兵马一动,必然是耗费钱粮的,敌人的损失就是我们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