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爨兄言过其实了。”孟仪在爨习的一通话下,脸上露出了喜色,他谦虚的道了一声‘言过其实’,但这里他说的不是爨习称他日后有机会出任郡守的事,而是他的儿子孟节能走到别驾、治中这些高官的事。
孟节虽然作为孟仪最为看重的儿子,又是他的长子,但孟节的才干深浅,孟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孟节能坐到了州牧府的主簙、功曹就顶了天了,别驾、治中这些州中数一数二的权位他是不做想法的,那对孟氏来说太遥不可及了。
孟仪端起酒杯,向着爨习敬道:“这里恭喜爨兄的侄子李恢,出任越嶲郡邛都令,少年英才,得明公青眼相加,依仪的看法,李恢当是有机会走到别驾、治中这些煊赫的权位上,我家的阿节,想来是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运势。”
“孟兄不宜菲薄阿节的能力,人都是会成长的,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定,孟兄从一介囚徒,成为云南县县长,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爨习劝了一句,同时他有些感慨:“这人的命运啊,当真是不可捉摸,难以看透。雍氏昔日在建宁郡何等声势,为建宁郡豪族之首,夷王高远称雄于越嶲郡十余载,无人匹敌,如今皆以夷灭,身死族消,现下南中之地,倒成了你我之辈的舞台了。”
“爨兄所言,令人发醒。”孟仪亦是心有戚戚,南中的局势晦涩不明,稍有不慎,就是族灭的风险,又或者是飞腾的远景。这人与人之间的境遇,难以言说,更难以看清。——
越嶲郡。
邛都令李恢在亲卫的拥簇下,面色颇为慵懒的观看起了面前的战局。
邛都城、乃至越嶲郡被夷王高远盘踞多时,夷人的势力相当兴盛,大大小小的夷人部落散落在越嶲郡各处,不服王化,不听命郡府的号令,这群夷人渠帅在各自的地盘独断专行、肆意妄为,是越嶲郡的一大忧患。
因此,出任邛都城县令的李恢,不只担着保境安民,安抚百姓的职责,他同时担着领兵讨伐越嶲郡境内不顺服的夷人部落的责任。
眼下的他,正是领着帐下的部曲,讨伐一家名为‘狼牙’的夷人部落。
‘说不定能赶回邛都吃午饭。’李恢根据面前战局的情况,露出了惬意的念头。
眼前在李恢帐下部曲的攻势下,狼牙部落的夷人呈现节节败退的样子。
这是李恢意料之中的情况,毕竟他这次带了一千五百名士卒前来讨伐狼牙部落,而狼牙部落算上老幼,不过千余人,如何能和他带来的一千五百名精壮士卒抗衡。
‘夜郎自大。’李恢看着狼牙部落的后阵已经有了溃逃的趋势后,在心底感叹了一句,作为小种的狼牙部落,却不知死活的和郡府对抗,不听命郡府的号令,和昔日向汉使问出‘汉与我孰大’的夜郎王一般无二,皆是愚钝惫懒的蠢货。
“擂鼓助威。”李恢朝着鼓手发令道,同时他挥了挥手,招呼拥簇在他身旁的五百名预备役士卒,向狼牙部落的阵营压去,给予不知天高地厚的狼牙部落致命一击。
在李恢压上预备役后,这场讨伐狼牙部落的战局,胜负就分明了。
狼牙部落后阵的一众夷人本已是有了溃散的趋势,在李恢部曲的泰山压顶之下,更是不堪其负,纷纷抛下兵器,解下身上类似甲胄的藤条,一众夷人乌压压的四散开来,朝着山林间狼奔猪突了起来。
就像是烈阳照耀在冬日即将结束,残余在草地上的冰雪上一般,狼牙部落这块冰雪霎时间消融,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