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敢……他们要敢这么说,我就当场斩杀他们。”袁约瞪起双眉,一双眼睛好似要从眼眶中突出。
朴胡嗤笑一声:“这些汉儿当然不敢当面这样说我们,但私下里、暗戳戳的,传一些流言蜚语,你能管的到人家嘴里喷什么粪吗?”
袁约眉目间显露出犹豫的神色,如今一身疲倦的他,只想回到南郑好生将息,但听到朴胡所说的话,他有些担心,就像朴胡所说的一样,会被张鲁帐下的汉儿将校小觑了。他的面子倒是小事,若是賨人唯一能仰仗的武勇都被汉儿踩在脚下,那他们这些賨人如何能再得师君张鲁的优待。
不自觉咬着牙的袁约,想到张鲁待他的好酒好肉、歌女美姬,又想到以往他在山里和儿郎过的苦日子,这好不容易走出了大山,岂能走回大山去:“朴兄,你知道的,我这人脑子笨,脑子跟石头一样,不如你聪明,就说怎么干吧,我一切都听你的,刀山火海,我也随你而去,只要能挽回一些我们賨人的颜面。”
“好兄弟。”见袁约被说动后,朴胡口中赞了一声。——
成都,赵府。
“父亲。”明德中郎将赵韪的儿子赵熙,郑重的称呼了赵韪一声,紧接着他说道:“要不我们在刘使君的帐下安安分分待着,以父亲对刘使君的拥立之功,刘使君虽是对父亲有所嫌隙,但以刘使君的为人,自是不会对父亲您做出什么不礼遇的事情……日后父亲再向刘使君表表忠心,做一二件优良的政事,拿到刘使君的欢心,我赵家自然是富贵非常,他人艳羡。”
赵熙话里话外,透露着想收手的意思,他知道,他的父亲赵韪一直存在悖逆的心思,他也一样,对非是蜀人担任益州牧不怎么有好感。
不过刘璋不太一样,赵熙觉得刘璋担任益州牧,能平定祸乱,使百姓安享太平,任用的几个郡守都是清廉正直,不贪腐、不奢侈的良牧。
这样的情况下,大脑简单的赵熙,认为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和他父亲不必像往日一样,想着将益州的权柄掌握在蜀人的手里,以避免益州落入如大事聚敛、贪婪成风的刺史郤俭这样的人手里,抑或是招抚东州人、屠戮蜀地豪强,以威刑巩固自身权势的州牧刘焉这样的人手里。
面对独生子赵熙的劝告,赵韪却是充耳不闻,他抿着下巴的胡须,嗤笑一声道:“得刘璋小儿的欢心?”
“哈、哈、哈。”赵韪舍去风度,狂笑了一阵后,他半眯着眼睛,有似暗夜里的猫头鹰,一双眼睛敏锐且锋芒毕露:“熙儿,你还年轻,不知道为人臣子,仰他人鼻息的痛苦,你可知晓……昔日刘焉活着的时候,为父虽然得他的看重,甚至为刘焉帐下四大军司马之首,看上去荣耀无比。”
“可实际上呢?”赵韪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愁苦:“为父需要时时刻刻盯着刘焉的那张老脸,看他的脸色行事,刘焉笑时,为父跟着笑,刘焉皱眉时,为父跟着皱眉,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刘焉这个老儿,为我们安汉赵家惹来了灭门之祸……巴郡的王咸、李权,犍为太守任歧、从事陈超、校尉贾龙,这几个人,这几家豪族,在刘焉的手上可都是灰飞烟灭,不留遗类。”
赵韪口气坚定,不容反驳:“那样的日子,为父不想再过了,为父要自己当家做主,不受他人指摘,不用看他人眼色行事,为父要做窦融,经营巴蜀一地,使仓库有蓄,民庶殷富,我安汉赵氏受巴蜀万民拥戴,若是能再进一步,为父难道不能为一白帝乎。”
“至于成败如何,大丈夫不能五鼎食、就当五鼎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