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来的使者蒯良,感觉到了成都城内的气氛突然有些不太对劲,换句话说,成都城内有一股凛冽的风气刮过,当然这不是在说时节入冬后的天气变化,而是蒯良在拜访成都令董和的路上,感受到的成都士庶的面色变化。
以往的成都士庶的脸色,是轻松和快意的,天下虽是乱做一团,可蜀地依仗山川险隘,将蜀地外的狂风暴雨拒之门外。故而成都士庶生活上不像蜀地外的百姓,整日精神紧绷,惶惶不得终日,唯恐一个不慎,就落个家破人亡。
但现在不一样了,蒯良难得的看到了成都士庶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似是有什么大事在发生一样,不过一向在驿馆内安安分分、闭门读书的他却是不知眼下的局势。
寻到董和这位老乡问上一问,蒯良打定了主意,虽然派人往成都士庶中间问上一问,也能得到答案,知晓现下成都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士庶间的传言,哪里比得上董和这位成都令知道的清楚。
‘嗯。’蒯良皱起了眉头,目光瞟向前方,心中有点暗自吃惊,他已是断定了成都有大变故。
行进到此处的蒯良,面前出现了一队叟兵,成都令董和兼着中护军的职位,手下能调配指挥两千叟兵,而成都作为州治,向来平安无事,也就用不上这些叟兵。
只今日,成都的地面上竟然是出现了叟兵巡视,那就说明,成都出现了变故,也不一定在成都城内,但一定离成都很近,而且这个变故不小,才惹出了叟兵来弹压地方,以免出现什么乱子。
带着满腹的疑虑,蒯良来到了成都令董和办公的官寺。
“董县令出城,不知去往何处了。”蒯良向着接待他的书佐问道,打着拜访董和想法的他,从书佐处得知了董和出城的消息,这让他不免有些失望,他还想着从董和这里知道成都发生的变故呢。
书佐对蒯良的态度很是尊敬,一方面蒯良是荆州名士,另一方面蒯良是荆州的使者,身份贵重,容不得他轻视。可即是如此,书佐依旧没有言明董和的去向,只是大略的回复道:“小人却是不知,只知董县君昨日晚时出了城。”
书佐说他不知道,蒯良自然是不信的,但以蒯良的身份,也不好强逼着书佐道明董和的去向。
要不要问下书佐成都发生了什么,只一念过后,蒯良排除了这个想法,如今的成都城内沸沸扬扬的,行人交头接耳,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已是很明朗的情况下,去问书佐的话,只怕会被人看轻,书佐又不是董和那一类的实诚君子,大抵都是奸猾之人,后面传扬出去只怕会跌了自家颜面。
所见非良人,蒯良也就没了继续待在官寺的想法,他依着君子之风,客客气气的做足了礼数,对着作为小人物的书佐告辞了。
出了官寺,蒯良打发了一名为人精细的仆从,让他去成都士庶里探听消息,而他自己,则是回到了驿馆。
现在成都局势晦涩不明,他作为荆州的使者,身份是很贵重,但同样很惹人嫌疑,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驿馆为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多时,探听消息而回的仆人,来到了蒯良面前,一字一句的向蒯良回禀道:“言是昨日,和德中郎将赵韪挟持了三公子刘瑁往巴西郡出逃了,如今中领军、主簙黄权,正在都统众将去追赶阻拦赵韪。”
“赵韪,确定是赵韪吗?”蒯良眉头紧锁,不敢确信的问道。
这名精细的仆人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定,小人刺查了好几处,都是这么说的……成都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说刘益州待赵韪十分的恩厚,在益州只别驾王商可以追比一二,而赵韪却是狼心狗肺,干了这等的悖逆之事,言语间对赵韪甚是不直。”
“还有其他的议论吗?”蒯良追问了一句。
仆人继续补充道:“有人说刘益州今年时运不太好,先是大兄和二兄为凉州贼李榷、郭汜所杀,接着故益州牧刘焉过世,现在仅剩刘瑁这一位至亲兄弟,却又被赵韪挟持,不知生死如何,如是赵韪丧心病狂的话,三公子刘瑁命不得保,刘益州只怕要孑然一人了。”
再问询了一些话后,蒯良摆了摆手,让这名仆人下去领赏了。
‘赵韪。’蒯良喃喃着这个名字,赵韪他是知道的,称得上是刘璋手下第一大将,是第一个有称号的中郎将,不止在刘璋主政的时期,在故益州牧刘焉主政时,赵韪就已经是重臣兼领兵大将了。
这样一个人突然的谋逆,难怪今日成都街面上的士庶大抵都有些不安的情绪。
不过赵韪谋反出逃,没有来夺成都城,成都眼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赵韪挟持三公子刘瑁出逃巴西郡的话,那位刘益州的麻烦只怕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