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中庭,程郁踏入了别院的屋内,略微清洗一二,换了一身新衣,身上不再散发出浓郁的酒味,脑子也清明了一些。
不多时,程郁抵达了别院的门外,只见别院的红墙上,翠绿的爬山虎郁郁葱葱,将红墙原本的颜色给淹没。
“此小事尔,使者不必如此,只需使者身心舒畅就好。”仆从大大方方的婉拒了程郁的致谢。
程郁站于原地,见着段煨遣来服侍他的侍从伸出手,轻轻推动别院的大门,然而意料之中的吱呀声并没有从门轴里传出。
“嗯。”程郁也不勉强,他一边向别院内走去,一边扫了一眼身侧束身拱手的仆从,这名仆从言谈无所拘束,态度恭敬自然,想来是段煨挑选出来的精细人也。
他没有立即上榻安睡,而是来到了案几面前,温习起经学典籍,虽是出使一方、又值饮酒之后,可程郁丝毫不愿意松懈在学问上的追求,每日必然要诵咏经学,刻苦勤奋,以求在学问上有所进步。
对于宁辑将军段煨如此的作态,程郁没有因此变的骄横,就此放肆起来。他知晓,段煨这般礼遇他,礼遇的并不是他,而是礼遇他所代表的益州牧刘璋,这才是段煨小心陪侍的缘故。
小主,
可上榻之后,程郁没有立即入睡,他想到了被派遣到天水郡安狄将军马腾处的张肃,不知张肃的任务完成的如何,有没有成功说服马腾站到益州这一边。
程郁有些担忧,要知道,不同于宁辑将军段煨,段煨不好掳掠,勤修农业,华阴士庶安乐其政,且段煨有一颗忠良之心,天子东迁,段煨有所助力,而那凉州马腾的品性非是忠义之属,见利忘义、背信弃义是常有的事情,想来比段煨难以说服。
‘希望一切顺利。’程郁于心底发出了一声期冀,若是马腾、段煨都偏向益州,那关中的李榷、郭汜就势孤力单了,这对后面益州即将发起的关中攻略是一件好事。
当程郁前面在苦读的时候,别院附近的一间屋子内,宁辑将军段煨饮下一杯醒酒汤,他向着功曹段誉问道:“今日本将军待客可有失礼之处。”
面相清癯,留着山羊胡子的功曹段誉摇了摇头:“将军今日待客,全无失礼之处,言谈切切,行事殷勤,可令益州使者宾至如归也。”
说完,段誉抚着胡须,带着些许不解道:“将军,程郁本职不过一介书吏,虽说是代表着刘益州,可将军未免礼遇太过,又是出城相迎,又是大摆宴席,知道的是明白将军要招待益州来的使者,不知道的,恐怕以为将军要招待天子的使者?”
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后,功曹段誉劝告了一句。
“其实以将军的身份,可端坐华阴官寺中,着人引程郁至官寺便可……如此礼遇太盛,有些降低自己身位的嫌疑,还请将军思之。”
宁辑将军段煨闻言摆了摆手,他微笑道:“先生之言,确是有理,以我将军之位,向着一个担着书吏的毛头小子这般礼遇,是有些太过了,可形势逼人,我不得不如此。”
‘形势逼人?’段誉抚着胡须,半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二刻,随即他开口问询道:“莫不是陈仓的战事,有什么意外的变故?”
“然也。”段煨点了点头,他开门见山道:“陈仓有消息传来,李榷、郭汜顿兵坚城之下,无计可施,且依仗凉州兵精,小觑蜀军,防备不怎么严密,为守城的蜀军大将甘宁趁隙夜袭,沮坏了李榷、郭汜的前营,焚毁了李榷、郭汜打造的攻城战具,连着李榷的外甥胡封被甘宁阵斩而亡。”
段誉听到甘宁夜袭坏了李榷、郭汜的前营时,尚且不怎么讶异,但听到胡封被甘宁阵斩,他停止了抚须的动作,追问了一句:“可是昔日杖杀樊稠的胡封?”
段誉知晓樊稠,樊稠作为凉州系的军阀,虽然是目光短浅,被他人视为庸儿,可樊稠因勇猛而得凉州人心,硬生生和李榷、郭汜一并齐肩,和李榷、郭汜三分长安,鼎足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