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令张既、新丰令韦康,在点将台的二人,像是被场下关中子弟们的情绪所感染了,二人的脚步轻微的向前踏去,然后又收了回来,这个时候,若不是顾忌着身份,他们也想下场向郭汜掷去飞石。
哪怕扔石头这种行为对他们来说显得幼稚,但快意是真的快意。
这里正在被押解上法场高台的郭汜,他见着场下皆是恶狠狠、死死盯着他的关中子弟,那一双双眸子,有若一群暗夜之中明晃晃亮起的狼眼,若不是有值守法场的卫兵阻着,只怕下一刻,他就要被这些人撕成肉末了。
“刘益州,小人愿降,还请留小人一命。”郭汜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爆发出了极强的求生欲,他高呼着已经是大司马、行车骑将军事的刘璋,向着点将台上的刘璋求饶道。
可刘璋处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他只冷漠的看着郭汜一步步被押解到法场的中央,静候着正午的到来,当太阳升到中天、阳气最盛的时候,便是郭汜的死期了。
‘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刘璋见着郭汜被押解到了刽子手前,见着郭汜的身子被按压下,郭汜的头颅被伸了出去,郭汜黑黝黝的脖颈暴露在刽子手的目光中。
当事情到了这一步,郭汜知道再也无法挽回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就是他殒命的日子,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中,他同常人一样,回顾起了过往。
盗马贼出身的他,由于武勇过于常人,得到了相国董卓的拔擢,一步步高升,他这一路走来,都尉、校尉、将军、开府,甚至于在相国董卓遇害之后,反攻长安,得以把持了大汉的朝廷和天子。
出身卑浅的郭汜,回顾起了过往煊赫的时光,那段时光是那么的美好,那时候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个关中都是他的游乐场,堂堂的大汉天子,也得见重于他的想法。
可快活的时光过的是那么的快,郭汜短短数秒之内,仿佛是度过了一生。
小主,
接着一把虎头大刀被插在了郭汜的眼前,打断了郭汜的追思,至于这把虎头大刀的落下,是刽子手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他需要饮下一壶的烈酒,这个时候,他自然是需要放下拿在手上的虎头大刀。
虎头大刀被刽子手磨砂的有如明镜,郭汜从刀背上看到了自己的模糊影像,此刻他的披头散发,面容枯槁,断然不复旧日凉州豪杰的英姿。
也唯有这个时候,郭汜想到了他将近的死期,他的泪水顿时从眼角滑下,心中升起了对死亡的恐惧,连带着他的面色,变的惊惧失态。
“不要,不要杀我。”心中破防的郭汜,他竟是苦苦哀求了起来。
可连喊了数声之后,郭汜知道,他的哀求并没有任何的用处,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他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换取来同情,而是换取来了台下围观士庶的嗤笑,那一声声轻快的笑意,直直的插入了郭汜的心中。
“李傕,你害苦了我啊。”郭汜念叨起了李傕,这个时候郭汜还不知道李傕已死,他只道李傕已是得脱生天。
是故郭汜谩骂了起来,若不是李傕弃他而去,他如何会遭到麾下叛变,如何会遭蜀军生擒,沦落到如今将要被明正典刑的结局。
日头一步步望着中天移去,在关中父老的期待中,日头抵达了中天的位置,这个时候,作为围观群众的关中父老,纷纷止住了言语和交谈,一个个屏息凝神的盯着行刑台上的郭汜,等着郭汜的人头落地。
刽子手高悬着虎头大刀,在虎头大刀落于地上的虚影不偏不倚的时候,他知道日至中天,当行刑矣,他不做迟疑的落下了手中的虎头大刀。
随着虎头大刀的落下,一颗大好的头颅跟随着落下,郭汜的人头落地也,再跟随着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快之声,那是关中父老心情愉悦,发自内心的大笑。
刘璋见着郭汜的头颅落地,以及欢呼雀跃的关中父老,这个时候他露出了开颜,关中之战,彻底的尘埃落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