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时期,关中和陇右的通道有三条,从北至南排列,曰番禺道、关陇大道、陈仓狭道,这三条都是有军事通行的先例,为后人所复用。
三条通道远近、难易各不相同,番禺道最北,也是最远的一条通道,陈仓道最近,也是最狭窄的一条通道,盖因陈仓道是山间的渭水河谷,河谷自是狭隘难行。
除却番禺道和陈仓道,居中的关陇道是穿越陇山最常走,也是最好走的一条大道,东汉建武六年,光武帝刘秀派遣七军征讨割据天水的隗嚣,最先考虑的就是这条通道,只可惜七支汉军被隗嚣堵在了关陇道的陇邸区域,不得踏入陇右,导致光武帝刘秀第一次攻略陇右的计划落败。
而今刘璋欲图谋陇右,他最先考虑的进军路线,和汉光武刘秀一般无二,也是从关陇道进军。不过不同于汉光武遇阻于陇邸,他趁着马腾和韩遂内斗不休,遣派甘宁拿下了略阳,文聘钉驻在了陇邸,夺得了关陇道的通行权,同时拿下了略阳这一处要地。
等到马腾和韩遂反应过来,因为忧惧刘璋而合谋一处,引兵赶至略阳时,对略阳却是无可奈何。
此外马腾和韩遂在赶赴到略阳后,分出了一军,派遣马超和马岱向陇邸行去,希望拿下陇邸,断绝关陇道,至少拿回一处要地。
但等马超携手马岱引军赶至陇邸,观摩了一二蜀军立在陇邸的营垒后,马超顿然神色凝重了起来。
无他,蜀军的营寨防御甚为齐全,壕沟、拒马、坚固的栅栏墙、高大的寨门楼,作为老兵的马超哪里看不出来,这座营寨的主将非是凡俗之人。
“好森严的营寨。”马超身侧,从弟马岱观望蜀军营寨一二后,感慨了一声。
“大兄,这座营寨中的蜀军主将是何人?竟是能布置出如此错落有致、无懈可击的营垒。”
听得马岱的疑问,马超缓缓开口:“据间细回禀,驻守陇邸的蜀军将领姓文名聘,字仲业,荆州南阳郡人……”
“楚人?楚人如何跑到刘季玉的麾下为将了?”马岱不解,那位大司马刘璋据有蜀地,怎么麾下将领还有楚人,手竟是伸的那般长。
“文聘此人,昔日在荆州的蔡瑁、张允攻打上庸之时,兵败被俘,后为刘季玉赎买到了蜀地,就此在刘季玉麾下为将。”马超道出了其中的原故。
接着马超摇了摇头叹道:“前面为兄听闻此人兵败被俘,以文聘为庸将之属是也,陇邸当是唾手可得,不想败军之将,竟是有这等的将才,陇邸却是不易得也……”
“或许此人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也说不定,毕竟多有花花架子摆着,却是不堪一击者。”知晓了文聘的过往,马岱往好处想了起来。
马超闻得此言,只是淡然的摇了摇头,世间是有外表绚丽,内中腐朽不堪之人。但决计不是面前的文聘,文聘所立营寨,除却齐全之外,所显露出来的那股子坚壁般的气势,却是做不得假的。
‘陇邸,当是不得下,此行将是无功!’
马超未经攻打蜀军的营寨,却已在心中下了定论,可以说这是马超的直觉,但更多是马超多年历经兵革所提炼出的军事素养,让马超对战况军情有着独到的见解。
“且先驻营,明日发兵攻打蜀军营寨。”见天色过了午后,马超打算先安营扎寨,不然如果此时攻打蜀军营寨,将是攻打到一半的时候,就天色垂暮,他们到时候只得居于旷野了。
入夜,一轮钩月悬于夜空。
朔风从马超的营帐外呼啸而过,带着凄厉的尖鸣,仿佛鬼哭狼嚎一般。而此刻营帐之内,一灯如豆,马超未曾入睡,他坐在案几前,一手如柱支撑着他斜倚的脑袋,正思索着如何拿下蜀军营寨。
攻城是苦力活,也是磨人的活,盖因攻城之战,若是城中之人有坚守之心,则往往三五月都难以拿下城池,再长些一二载也未必能拿的下城池。
和攻城相似,攻取营寨也是一个难搞的活,尤其是守将靠谱的情况下,攻取营寨的难度,和攻打城池几近相差无异,都是一桩折磨进攻方的苦活累活。
就在马超沉思之时,但听得帐外人声沸腾了起来,混杂不堪的喊杀声随之兴起,他双眉一皱,立即起身向着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