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地窖里的粮食受潮,老包早早的在里头装了许多茅草,又在上头多铺了几层板子——江南多雨,粮食不易存放。
“屋里头还能找几个袋子,能存上四五百斤,地窖里改天找人打上石灰……”
每每看到这些粮食,老包就总觉得心里头不安全,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个法子:要买只狗回来看家护院。
隔壁邻居家便有只狗,而且是一只黑狗,生的崽子也是黑的。
听说留在家里还可以辟邪,老包自包国维做过噩梦后近来十分注重辟邪的东西。
如果能养上一条狗,这个破旧的小家总算能有些人烟气:现今包国维要上学,老包要上工,家里时常没人,实在过于冷清。
既然谈到这事,老包的思维更上一层:说不得以后还能雇找几个家丁?
老包摇了摇头,一个下人怎么能这些事儿?自己现在还是个给人看家护院的呢。
不过一提到狗,老包就想起今天早上见着秦家二少爷回来,要把牛肉喂给狗吃,当时便看得心疼:
狗肉多少钱一斤?牛肉多少钱一斤?这狗吃一斤牛肉却不见得能涨一斤肉,算下来实在不合适,是个赔本买卖。
而且十年前闹过饥荒,跟秦老爷出生意,在川地见过的人肉市场上……
老包摇了摇头,这又勾起了他不愿提起的回忆。
“包国维,吃饭了。”
老包喊了声,没有听见答应的声音,于是又走到里屋想瞧一瞧。
屋子实在太小,进门不用走几步老包便轻轻打开书房的门,只见到包国维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一脸认真地模样。
一只点燃的蜡烛燃烧着,唦唦的铅笔声在纸上不停地颤动:秦家几个少爷的模样现在肯定比不上包国维,甚至连常来秦家拜访的高科长都不行。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这回仿佛又回到了包国维第一次穿西装,趴在桌子上读书的时候,不同的是比以往,包国维还多抹了个司丹康,戴了个“少爷”眼镜。
这回老包不似以往那么激动。
他只是轻轻地关上房门,颤颤巍巍的走到自己的房间:此前赶路有些急,脚上的鞋又穿了许久,底都磨平,容易打滑。
缓过劲后腿肚子便像是敷了冰块一般疼——终归是有些老了。
在床头上坐着,轻轻地拉开抽屉,老包再次拿出妻子翠莲的相片:放到小窗边,于是金黄色的阳光撒到相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