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没!瞧见没!老包今天穿的!跟秦老爷一样!”
“小点声!还叫老包呢!要叫包管家,老包是你能叫的?”
听到一旁下人说的话,坐在正中胡大笑了笑,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
“呵呵,恐怕以后就不叫包管家了。”
“不叫包管家了?怎么说?”
胡大摇了摇头,没回答问题,只是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话说包大管家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憨批!你不知道包家出了个什么……对!应该叫麟子!秦老爷和高科长都挂念着呢,老包还能不开心?”
“不光老包换了新衣裳,包管家的儿子今天也换上新洋装了!这颜色跟银子似的,比之前的还要好看,还要阔气!看到没!”
“我看我得想办法叫我家女儿去勾引包国维!老包家这回是真的厉害了!洋装都能换着穿了!”
“你就别想了,给伱说个小道消息,我昨天不小心听到秦老爷和大小姐谈话,你猜怎么着……”
……
秦家主宅,前些日子的喜庆氛围仍在,各处屋檐围墙依旧是张灯结彩的,灯笼尚未拆除。
秦老爷和秦夫人坐在主客厅的圆桌两旁,桌上的白陶杯里沏着几杯茶,还躺着几本书、几份报纸。
老包和包国维则一齐站在下面的走道上。
看到老包都换上了和崭新的褐色绸缎衣服,秦老爷心中已预感到这老管家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老包直挺挺的站在秦老爷面前,他身侧站着的是包国维。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但其中稍有些不同:
十年前,老包央求着秦老爷能把包国维在府上,为包国维谋求了个上学堂的机会。
十年后,包国维带着老包对提出请辞,带老包挣脱这束缚他几十年的枷锁。
“秦老爷,我包家三代服侍秦家,至今已有七十四年,可现如今,我包家出了个好儿孙,包国维。”
听到老包说这出这话,秦老爷就知道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虽然他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当这个在秦府待了五十多年的下人,真向自己提出请辞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不禁侧头看了眼秦夫人,夫妻二人的眸子在这一刻正对上,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惊诧。
老包的心此刻跳得有些厉害,他拿出了在秦府耳濡目染学到的毕生学问,试图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更厉害些:
“我,包正,光绪二年生人,自小在秦府当下人,兢兢业业,至今五十余年”
“秦家、秦老爷这些年待我实在不薄,这份恩情,包正自当铭记在心。”
“但,我儿,包国维,民国元年生,至今年满十六,现在省立中学上学。”
按照民国年龄的计算方式,包国维确实已到了十六岁,如果按照虚岁来算,甚至还可以再添上一岁。
“新派中学,少有下人之子,我不能教国维在学堂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