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为了区分学生之间的差距,先生们总会在考卷最后面出一些既难又绕的题目,这些题目绝非认真学习就能做对的,十分考验学生的思维能力。
而这种出卷方式已成了早已成了约定成俗的习惯。
根据郭纯的记忆,往年一个班里头能有个三甲生已经殊为不错,四甲生便在全年级四百多人里数得着,若是包国维能考到六甲,也许就是……全校第一?
看着包国维一脸自信的样子,郭纯竟觉得这人还真有可能做到?
“我去年考了五丁,今年还要考六门,恐怕是要考个六丁了,那这次我们合起来就是六丁六甲。”
郭纯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真聪明!这回谁还分得清他和爱因斯坦?
坐在一旁的陈金华正独自钻研着数学书,想着这次学测怎么把奖学金给挣到,下一次小工头给自己发奖金是什么时候,今天中午吃什么……
但在不经意间看到郭纯在吃年糕后,只觉得原本就有些饿的肚子里越发有些难受。
以至于肠胃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咕咕”叫的声音。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本身少年时期人就在长身体,故而很容易饿,吃的也多。
要紧的是陈金华在认真学习的同时,还天天在码头干重体力活,体力消耗很大,天天吃不饱,一周下来,早已有些头晕眼花。
今早陈金华花了一分钱,在码头的商贩处买了一大碗搀着些木屑的糠饭,未能填饱肚子。
又赶着东食堂关门前去盛了些免费的粥,一直饮到想吐出来为止,可现在依旧觉得肚中饥饿。
按照以往的习惯,陈金华饿肚子时候就要趴在桌上,进入幻想时间。
可自那天以后,陈金华便没法再进入幻想时间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以往总是幻想自己变成富贵人家的孩子,还有个当老总的爹,可现在爹没了,就连家都快散了,哪里还有幻想的资格?
包国维正和郭纯交谈着,忽然听到陈金华的肚子传来叫声。
心善的包少爷自然不能不管,毕竟陈金华的处境,和曾经的包国维有些相似:
同样是以低微的身份,混迹于充斥着上流子弟的学堂中。
故而能引起包国维的共鸣,不是不吝啬于给他些小帮助。
正好包国维的桌洞里还有一根“小狗”形状的小糖人:
这是昨天在学校的商店中买的,一直没来得及吃,于是包国维随手取出来递给了陈金华。
现今包少爷的家底已有几千大洋,自然不会吝啬于一份三分钱的小糖人。
陈金华的肩膀被包国维戳了戳,他转头看过来,愣了下,缓缓伸手接过糖人:
“谢谢!谢谢!”
一口把糖人含在嘴里后,陈金华深深看了眼接着和郭纯交谈的包国维。
于是便接着钻研算学书,看着这些让他头昏脑涨的三角函数,陈金华忽然鼻子里有些酸涩。
民国建立后不久,颁布过一条规定“全国公私立学校应设置免费及奖学金名额,以奖励品学俱优,无力升学之学生。”
虽后来战乱不休,教育规定变了又变,但学校还是一直将这条规定给延续了下来:新生第一次周考、四次年级大考都有奖金发放。
陈金华知道自己的基础差,但经过两个学年的耳濡目染,基础总要比新生稍好一些的,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考到三甲,拿到一块钱的奖学金,可抵得上自己在码头辛苦大半个月的薪资。
而一旁的郭纯看到包国维给陈金华糖人的举动倒也没什么意见。
陈金华和郭纯毕竟相处了接近两年的时间,虽说近来的关系出了些间隙,但是终归不至于走向互相仇视的地步。
想到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事,郭纯甚至还随手取出了一根年糕条:
“陈金华,要不要来一根?”
……
整个班级的同学都知道包国维的理科水平在班里堪称“天下无双”,何况明天就要考试了,自然要趁热打铁。
早读才刚下课不久,包国维和郭纯还没聊上几句话,便有个经常问包国维问题的男同学拿着书籍来询问题目。
看到包国维换上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心中顿时有些惊讶!穿上这得体的西装,包国维居然又变帅了。
“包国维同学,这道格物题,小物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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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想起来我还要去沈教员那一趟,一会儿我回来再给你解答问题罢。”
往日,对于同学们的提问,包国维几乎是来者不拒。
但一直给人做免费教员,还是有些令人感到心累的,昨天包国维又熬夜学化工知识,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给人解答问题。
既然已凭借着大蒜素,依靠楚少爷打通了阶级的“厚障壁”,包国维现今倒不必太过费尽心思来经营学堂这边的关系,往后的主要目标定在提出“侯氏制碱法”便好。
……
挨过安淑真为首的“知识分子”一顿提问,经过一节算学、格物课,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中午。
包国维被郭纯拉着一起在西食堂用过饭后,与喜马拉雅山篮球队的队员们又聚在一起,在操场上霸占了一个篮球位——打篮球。
这回包国维、郭纯、庞锡尔、龚德铭等一众核心球员都在,唯独少了陈金华。
自打少了这个一直在做“捡球”“放球”等杂事的小跟班,篮球队的队员们总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当庞锡尔晃动着庞大的身躯把球捡回来后,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气喘吁吁地走到郭纯面前:
“我说郭纯啊,你要不要把陈金华也给叫来一起打篮球?没有人帮我们捡球真不是个事儿啊!”
这算是说出了篮球队员们的心声,于是周围响起了一片附和声:
“是啊!没有他,我们自己捡球也太累人了!”
“郭纯,赶紧把他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