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

王义双手撑着洗手池边缘，往水龙头下啐了口唾沫，然后抬头看向脏兮兮的镜子，从那灰扑扑的镜面里观察着自己的脸。

眼泪已经被逼了回去。

通红的眼眶，说不上帅，说不上丑。

自己和老妇人描述的父亲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且还是其中又穷又倒霉的一批。

“脸上什么时候多长了一颗痣？”

他按向镜子里的脸颊，手里传来灰尘和什么东西被碾碎的触感，将手指凑到眼前，原来那黑点是一只小蚂蚁。

蚂蚁很弱小，死去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为何，王义在今天多看了那蚂蚁的尸体两眼。

这是多么底层的生物啊？

更高大、更伟岸的人类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无意间就将它的身体碾碎了；活着时价值不大，死去时也没有意义。

“得自由，得永生！”

他的脑海里闪烁着新闻中的画面，那些疯狂的白袍人向头上倾倒液体，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狂热。

低下头，一旁的马桶中漂浮着一张宣传单，上面的字迹和标志在水波中扭曲着。

“救赎世人的组织，〖新世界〗。”

鬼使神差地，王义读出了宣传单上的字。

“我们信奉【至高创世大无私腐烂母神】，祂繁育出一切伟大、向渺小的人类投下注视，赐予蝼蚁般的生命永生极乐的资格；在有祂的世界，人人自由、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