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又顿了顿更加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扬,其实这会儿王老也把刘科长骂了一万遍,大清早就扔了两个烫手的山芋给他。一个烫手的山芋是,病人这才刚准备推进手术室,家属和事故责任方就在护士站相互扯皮,手术风险也不小。另一个烫手的山芋,正是把这事儿告诉周扬,做周扬的工作。
王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纵使周扬心如明镜一样敞亮,此时听到王老这么一说也有些错愕:“王主任,刘科长具体说是什么问题吗?”
王老此时已经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说是好像你的从业时间还有一些存疑。”
周扬直接惊掉了下巴:“从业时间存疑?王老我可是在这儿干了快二十年了,您说其他的理由还说得过去,说从业时间存疑这也太荒谬了吧!”
王老额头上也冒出了虚汗,心里那叫一个无语,但今早医务科刘科长就是这么说的啊,当时他还反驳了几句呢,可人家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领导,反驳又有什么用呢,看着这些机关老爷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样子他当时就是气不打一处的来,哼一声就把刘科长撂在一边,转身走了。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咋不就再仔细问问,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聘不聘还不就人家一句话,于是王老故作镇定地说道:“荒不荒谬的咱儿暂且不说,周扬啊,咱们们共事也快二十年了吧?我也不是说你,你专业能力尤其是手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你不能就埋着头不看路吧?你看你,家庭家庭你不顾,职务职务你得不到提升,我知道你很爱医学这个专业,但专业再好,不懂得规划和争取就干不成事业啊!”王老也动了真情,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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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不吭声了,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寂,能听到门外远处的护士站偶尔传来几声嚷嚷,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喧闹了。
王老心情却也有些烦躁,自己何尝又不是家庭、事业的失败者呢,已经临近退休的年龄了还只是个病区主任,说也是个主任吧,其实只有苦劳没有功劳,有责任没有权利,手下有些能力的都各怀心思,没有能力的又担不起大任,只有这周扬手术没得说还踏实肯干,任劳任怨,心中又没有什么小九九,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细想,还真是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觉。自己的家庭,虽说也是个小康水平吧,夫妻也和睦,但唯一的儿子却是个谁也不服管,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主儿。
王老缓缓站起来转身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良久才又转过身来凝视周扬,只见周扬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打量起自己刚弄到的一具胸腔解剖模型,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声。王老是又气又好笑,本来已到嘴边谆谆之言一下被堵了回去,嘴角只留下一抹苦涩,咬牙切齿说道:“你呀你呀,你怎么就不…”
看着周扬一脸无辜的样,气得竟说不出话来,嘴张了半天,最后吐出一个字:“滚!”
周扬看着气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王老自知理亏,想到这儿是待不下去了,立即起身,连忙一边欠身赔礼,一边继续装无辜,迅速退出主任办公室。
出了一区主任办公室,周扬自然又是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你们爱咋的咋的,只要我能上手术,管它东西南北风。步履依旧,行如轻风。
忽然前边有人喊“周老师,周老师急诊手术,主任叫你上,一会儿主任也上!”听到声音是从护士站传来的,周扬便知道刚才护士站嘈杂的声音里夹杂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是怎么回事了,又一听是急诊手术,本来还有些不置可否的心思断然被斩断,那股本能强烈的责任感和兴奋劲儿油然升腾,顾不得多想就走出病区大门,往手术室方向走。江璐与他擦肩而过,在身后吹鼻子瞪眼使劲跺脚也没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