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确命徐胤爵设法牵制应天清军,但与此同时他亦将现下的情势在信中细细分辨了一番。
如此一来,徐胤爵自然知道所谓牵制大抵也就是给那博洛一个理由,哪怕在这中间会发生一些战斗,但其规模绝对也大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便借着这信息差摆了钱谦益一道。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文官们大抵也是会将军械发到民壮手中的。
只是情势一变,双方所处位置自然也会跟着改变,主动被动之间却也会有天壤之别。
现在钱谦益担心徐胤爵在吃了败仗之后胡乱攀咬,想的就是破财消灾,用军械堵上他的嘴。
一旦徐公爷寻上些质量之类的由头,从而拒绝接收这些军械,说不得误了军机的责任便得由钱老先生担上几成。
如此一来,钱老先生便等于求着徐胤爵快点收下军械。
可若被其知了内情,那主动被动便要彻底倒置了,徐胤爵若想顺利拿到军械自然少不了被各路文官拿捏。
到最后事情还是这么个事情,但他却还不知得搭进去多少人情、精力,哪有现在这样来的爽快?
只是快乐总是短暂的,他这高兴才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功夫便有人出来扫兴了。
“不是说了不见吗?”
自打太子殿下一战歼灭数万清军之后,徐胤爵家的访客便一日多过一日,待到杭州之围得解后,他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说到底应天城里没有瞎子,战局发展到这般程度,谁还不知道那一身囚衣的少年已然有了坐稳半壁江山的资本。
现在若还犹犹豫豫不愿上车,难道还要等太子殿下亲自来请不成?
这一点徐胤爵自然也是明白的,但他更明白军队是太子殿下的禁脔,应天这两路人马更是禁脔中的禁脔。
在未曾等到殿下的明确指令之前,哪怕是他堂堂魏国公却也不敢随意安插人手。
由此,他这些人日子的方略便是能不见就不见,实在避不了的就打太极、装不知,若真逼急了便将挨了收拾的梁云构搬出来,主打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出。
只是.........
前来拜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这梅春却是极其特别的。
旁人来寻徐胤爵的门子,都得寻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在中间还转,若是在寻不到的,也得备下一份重礼,可他既没有熟人请托,也没有厚礼相送。
要不是他天天请见,不管驱赶还是打骂都准点出现在魏国公府外,烦得门房不得不代为通传,说不得徐胤爵便连是不是有这么一号人都不得而知。
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是孝陵卫指挥使,论及品级,这应天城里还能囫囵个在外面转悠的高级武将也只有他了,可当他第一次见到徐胤爵时却声称只要能让他率部参战,便是千户百户也能做得。
徐胤爵像是傻子吗?
求告到他这里的哪个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若这梅春直言相告,说不得徐胤爵还会看在其坚持不懈的份上指条明路,可他竟以这等虚言相欺,徐公爷又岂是好相与的?
之后的事情看现在的情形便能想见,那梅春被徐胤爵赶出了府邸,可他却如阴魂一般日日跟随。
若非其官至三品,又是给太祖守陵的,说不得早就被徐胤爵一顿乱棍打得下不了床,哪里还能容得他这般纠缠?
“公爷,八九个好手都进不了那梅春的身,我等也没法子啊。”
闻得此言,徐胤爵心中一阵恼恨。
与某些相比,他自是显得软弱、不够果决,但这并不代表他能让一个小小的三品武将“欺负”到这般程度。
“唤他过来。”
淡淡的说了一句,徐胤爵绝便冷冷地看着站在远处的梅春,待到亲随将其带到跟前,他也不等对方行礼便直接说道:“你是来请战的?”
“是。”
“那好,眼前正有一仗能用到你。”
“谢国公!”
只这四句,那梅春拜了一下便直接转身离去,直将憋了一肚子手段的徐胤爵噎得说不出话来。
于徐胤爵想来,当他表明有仗要打时,那梅春自然会问及清具体情况,其后只要他将情况如实告知,此人定然会百般推脱、千般求告。
如此一来,他便能由此发作,哪怕不能直接治他的罪,但也能名正言顺的将其关起来。
有了这鸡,说不得还能让有些摸不清状况的猴弃了在他这里寻机会的想法,端的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