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爵终还是应下了此事,只不过他在回答时的措辞极为保守,显然并不看好以这般方式从勋贵兜里掏银子。
不过朱慈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让他尽量将消息传开之后便将话题扯到了旁的地方。
“嗯,国公尽力便好,实在不成本宫还有别的法子。”
闻得此言,各人只觉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可还未等他们思量这“别的法子”到底是何等手段,却听太子殿下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今日召各位前来,主要还是想听听你们对下一步的看法。”
于面上来看,朱慈烺所问的“下一步”是指到底该北上还是该南下。
但他自那日击溃芜湖清军后便已开始盘算今日之议,其中议题亦是他思量许久才定下的条目和顺序又岂会是面上那么简单?
当然,此事关乎小朝廷的下一步战略,自也是极其重要,但若将其和某些事放在一起,那就又显得无足轻重了。
只是身处不同的位置总会有不同的想法,就当他满心以为场面会按着他的预计发展之时,却见那钱老先生竟直接从椅中起身跪在了地上。
“老臣请殿下择吉日登基。”
“臣请殿下择吉日登基。”
这边话音未落,余者亦是跟着拜倒,而朱慈烺的心思却以极快的速度转了几转之后才连忙说道:“哎呀,诸位都是本宫亲近之人,此时又非正式朝会,有事说事何必如此啊。”
异曲同工!
能够立在朝堂的人哪会有笨的?
他想借助这北上南下之事达成某种目的,而这钱老先生却想用登基之事来达到同一种目的。
更厉害的是登基为帝几乎每个人都无法拒绝,他这般作为且还能将其他几人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身携驱逐鞑虏之功的大明监国太子自然也就该在应天登基,钱老先生的目的也就顺理成章的达到了。
只是达成目的的路径不同,自然会导致结果有些微妙的差别,已然身处大明顶尖位置的朱慈烺又怎会轻易被一个皇帝的称号所迷?
“诸位久在应天,于外界之事大抵还是不太清楚,各地督抚似对本宫身份心存疑虑,便是杭州方面已然将本宫监国的消息传了出去,可他们到现在还是未曾有半点回音啊。”
这话倒也不能全都算作托词,毕竟皇帝这东西需得得到天下的认可,绝不是你在这里搞个登基仪式,大明上下便会言听计从。
而自朱慈烺以先皇太子之身行监国事的消息散出去至今少说也有一月,哪怕如西南之地来往不便,消息传得慢些,但似湖广之地的回话却也早该到了。
在无法得到各地督抚支持的情况下,朱慈烺若是真一意孤行在应天登基,其本质和某个百姓窝在家里称帝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殿下勿忧,早先殿下蒙冤之时何腾蛟便曾上书请弘光帝善待殿下,现在迟迟未能受到其消息想来也是兵乱所致。”
听到朱慈烺的话,徐瑜便站了出来,不过他这一段看似是在替何腾蛟开脱,但本质上其实是是宽慰太子殿下。
早前,他曾觉得太子殿下屡屡亲身临阵太过行险,可待到现在他却也想得明白,若非情势所迫,几乎对武艺一窍不通的太子殿下又何必以万金之躯亲身临阵?
说到底,一切不就是为了存续华夏,为大明挣得一线生机,否则谁还不知道在宫里抱着美姬比风餐露宿、舍生忘死舒服呢?
可就算太子殿下做到这般份上,竟还有人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而生事。
这般情形徐瑜心中自然对那班国之囊虫极为不齿,但在当下他却也不得不先思量太子殿下的心情了。
对徐瑜的想法,朱慈烺大抵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不过他通过后世各种资料早已对各地督抚的心思有些了解,倒也不至于真因此而生出寒心之类的情绪。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其他目的,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将话题扯了回去。
“登基的事容后再说,诸位先说说鞑子退后咱们到底是该南下还是该北上。”
有了先前的教训,为防他们再将话题扯到别处,朱慈烺索性就直接将议题定在了此事之上,而房中几人却在听到这话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北上自然是趁鞑子在江北立足未稳之时主动出击,尽最大可能把江淮之地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