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虽未得到过有关李自成生死的准确消息,但所有人都能确定这闹了多少年的贼酋当是真的死了,否则那么一支大军又怎会就这么投了何腾蛟?
可要是说李自成是死在何腾蛟的算计里,这却是谁都不相信的。
那么问题便来了,殿下为何来这么一封信?
是受了何腾蛟的蒙蔽,还是另有想法?
心念及此,诸官不由在心中急速思量,偌大的堂中立时便陷入寂静之中。
依着各人对太子殿下的了解,受蒙蔽的可能虽有,但也不会太大。
可若李自成之死真出自何腾蛟之手,那么闯军余部又怎会投到湖南?
何腾蛟又怎会迟迟不对殿下行监国事做出表态?又怎会到现在才将消息漏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疑问不断浮现于众人心中,堂中气氛也逐渐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眼见此等情形,钱谦益也不催促,仅只盯着房梁便似在查看其上是否有盗贼藏身一般,而马士英和袁继咸虽在正襟危坐,但他们心里其实也已充满了疑问。
当然,马士英与太子殿下打交道的时间稍微长些,见识过的手段也要较袁继咸多少不少。
所以,他虽也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与旁的那些相比,他却早就笃定太子殿下这是将主意打在了闯军余部的身上。
只是..........这棋到底会怎么下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眯着眼斜斜往钱谦益那边瞟了一眼,待见其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便将目光直接落在了地上。
“三位阁老,依下官之见,设计杀了贼酋乃是为先帝复仇的大功,期间细节还是得一一核对确定才好定了功赏之事啊。”
正当各人都在心里不住盘算之时,大抵能算作堂中最厚道的李永茂终还是受不了此等气氛,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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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倒是未提细节,但殿下既这么说了,那.....”在回应李永茂之言时,钱谦益还是保持着先前那副模样,可当说到后面他却突然顿了顿,似是在心里下了一番决心才又接着说道:“那咱们就只议功赏吧。”
最初跟着太子殿下的那班人里,徐胤爵负责江防,徐瑜入了督查院,越其杰在浙赣交界筹备攻伐,朝中也就只余了他一人而已。
在这种情况之下,朝中诸人虽都多少对这位爷有些了解,可又有哪个能比得过他?
当然,在最初接到信时,他也如众人般疑惑,可只过了三两盏茶的功夫,眼看着太子殿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钱谦益却突然悟了。
莫看太子殿下动不动就先帝长,先帝短的,可在他心里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手中的兵权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有了这般认知,剩下的推理便没有难度了。
与湖南,与何腾蛟,与李自成能扯上关系的军队,除了暂时驻在湖南的闯军余部之外便没有其他。
太子殿下想要收拢这支人马,最大的阻力便是先帝的血仇,只要设法将其化解,那么这股庞大的力量自然能归于殿下手中。
至于说李自成到底死在谁的手里......
重要么?
只要贼酋已死,不管他是死在鞑子手中,还是死在乱军之中,殿下都会声称他是死在何腾蛟手中。
如此一来,先帝的血仇便算是报了,收拢闯军余部也便成了正常的招降纳叛,再与孝道之类的事情扯不上半点关系。
只是将来若是事发,那么主导此事的人...........
心念及此,钱谦益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已被太子殿下拴上了一条条锁链。
可话说回来,此时的钱谦益距首辅之位不过半步,他便是知道自己的行至得随着这锁链而动却又怎能甘心后退?
哎~~~~。
于心中叹了一声,他便打算直接说出对何腾蛟的功赏,可于此时却有一差役匆忙跑来,待见满脸官司的钱谦益,那差役却连礼都不行就直接伏在了他的耳边。
“什么?!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