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
真真是意外之喜。
早几日这案子已然有了悬下去的势头,依着芦少春所想,大抵也只余保全朝廷颜面这一条路能走。
可那几个家伙终还是少了主政一方的经验,这般情形之下他们不但坚持要将案情上报,更还摆出一副都不会欺瞒皇上的架势,直叫芦少春满肚子的理由却不知如何说出。
好!
你了不起!
你清高!
为了自家名声,竟打算将陛下陷入两难之中。
他看得明白,若换做寻常案子,悬着也就悬着了,这么多年单他湖州府未能破获的案子也有百十来件了。
但这不是寻常案子啊。
若迟迟无法抓到凶手,且不说朝廷的威严会因此而荡然无存,单只是散出来的余波也足以将他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人撕个粉碎。
可是.........
他挡不住啊。
这几个都是天子近臣,他若真敢有所隐瞒,说不得过个三两日功夫便会直接入了诏狱。
此等情形之下,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最终,芦少春战战兢兢地将案情报了上去,而应天也没让他们久等,不过四五日功夫写着“严查幕后主使”的批复便传了下来。
这里面的意思非常明显,仅只一股溃军并不足以挽回朝廷的颜面,还得再找些人共同分担罪责才是上面能够接受的。
老实说,那几日他的确很得意。
若非这么多年因无有靠山而养成的低调谦逊,那几个毫无担当的家伙说不得都会被他臊死。
剩下的事倒也简单,在从王四娃那里得到足够的信息之后,一枝花这个活动在太湖以西的大盗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如芦少春、阎应元这些办老了案子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行事。
在把一枝花的底细和与其有着联系的势力尽数摸清之后,一场消无声息的抓捕便在长兴、安吉等地同时展开了。
唔.........说是悄无声息大抵也不能完全概括这次抓捕。
说到底,这一枝花当年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哪怕现在他们的势力早已不似当年一般,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系仍然在当地拥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在抓捕行动结束后也只过了三两日功夫,该知道的人便也得到了明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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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9日
应天
今日并不是朝会的日子,但不知陛下出于什么考量,不但把阁老和各部堂官召到了奉天殿里,更还让四品以上的官员也入宫候着。
所以,在天还暗沉沉的时候便已有许多红袍大官静静候在了宫门之外。
对于今天这额外的朝会,各人其实也有猜测,但这段时间朝廷所遇皆为大事,诸官只猜测便也不尽相同了。
“李部堂,多日不见啊。”
就当李永茂正闭目养神之时,耳中却传来一阵颇为殷切的话语声,待他睁眼看去,却见满面堆笑的刑部侍郎田仰已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是田侍郎。”
这田仰本也与他一般是个巡抚位置,但他因与陛下一起守过杭州而被提拔为工部尚书,而田仰却只跨出了进入中枢这一步,所以两人的品级便有了差别。
一番见礼之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可当李永茂正在猜测这素来没什么交往的田仰缘何会主动搭话之时,对方的话头却越发不着边际了。
“这些日子李部堂当是忙坏了吧。”
“都是些份内之事而已,如何敢称辛苦。”
老实讲,自到任之后,李永茂不光忙得脚不离地,更因收拢匠户而得罪了不少人。
但这些日子,六部之中又有哪个是闲着的?
这般情形之下,他自也不会向仅是点头之交的田仰倒苦水了。
李永茂的表现自然称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田仰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生疏。
不过他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待对方话音落下之后却又将话题扯到了一旁。
“不知李部堂可曾听闻,截杀阮部堂的凶手已在数日之前抓获,现下那湖州知府当正在紧着审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