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伯,郑家在海上的处境到底如何还要朕直接挑明吗?”
话音落下,郑芝龙手中的最后一张牌也没了太大作用,当他看到朱慈烺那毫无表情的面容之时,心中不但一片绝望,更是因自己的首鼠两端而悔恨不已。
若是没有阮大铖遇袭身亡之事,我大抵便不会又生观望之心,若没有这观望之心,大抵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吧。
可他怎么能这么毫不顾忌?
难道就不怕我死了郑家起兵造反吗?
是了,黄道周这些福建的本地势力已然投了朝廷,台湾被红毛夺走,我郑家便如那无根浮萍一般。
两相算下来,哪怕家里人愿意为我报仇,可除了在陆上垂死挣扎之外却也没办法让朝廷多看几眼吧。
心念及此,郑芝龙心中绝望之意又盛了几分,可就当他以为自己难逃此劫之时,一个念头却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紧接着他便跪行几步,待到距朱慈烺七八步之时才又一面磕头,一面求告道。
“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臣此番觐见为的便是求个中枢职位好在陛下身边养老,微臣持着这等想法又怎会存有二心啊!”
此言一出,郑芝龙想要用放弃兵权来求得一条生路心思立时便显露无疑,而当周遭几人听到这话之后,朱慈烺虽有些惊讶,但在面上却还能维持着淡然,可徐胤爵却真真是被郑芝龙的果断吓了一大跳。
话说起来虽长,但自朱慈烺那一句杀气腾腾的话说出,到郑芝龙自愿放弃兵权拢共也就过了七八个呼吸而已。
可就是在这七八个呼吸之间局面却是一变再变,似徐胤爵这等临机应变只能颇为欠缺的人又怎会不吓出这一跳?
只是吓一跳归吓一跳,做了半辈子臣子的人又怎会不晓得现在自己该做什么?
“陛下!安南伯行事虽有差池,早前亦有观望之意,但其子郑森知晓大义,据传还曾日夜兼程赶回福建,为的就是让其父一心为国再莫生其他念头啊!”
老实讲,徐胤爵的这个台阶给得实在有些生硬,不但郑芝龙接起来颇为心惊胆战,便连朱慈烺亦是觉得理由不太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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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情况如此,他又能怎样呢?
若郑芝龙真是把硬骨头,拼着鱼死网破也要维持自己的小王国,那他自然要看看这鱼到底有没有能力撕破他的网,可人家都已经缴械投降了,局面便又成了另一番光景。
这般情形之下,他又怎能不于心中重新权衡一番呢?
“陛下,国公也所言不差,我那长子曾在您南下湖广之时便回了福建,经他一番教训,臣已然知晓自己先前的错处,这次前来面圣为的就是当面向陛下请罪啊!”
待见朱慈烺脸上似有犹豫之色一闪而过,郑芝龙便晓得自己的话已然让陛下有些意动,只是犹豫归犹豫,最终的决定还没做出,他又怎能不接着徐胤爵的话茬再加上一把力气?
“是郑大木吗?”
“陛下明鉴,就是郑大木,这大木二字还是钱阁老给取的。”
徐胤爵终在政争之上不甚擅长,当朱慈烺又问了一句之后,他便将郑大木这大木二字的来历说了出来,可谁曾想,就这颇为简单的一句不光让朱慈烺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便连郑芝龙也是连忙赶着解释了起来。
“陛下,当年微臣想让后人脱了海匪的名头,所以便花了些银钱让长子在钱阁老家中住过一年,这大木二字也算是微臣花钱买来的。”
嗯?
这是什么意思?
咱是在为你求情啊,你怎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脱了与钱阁老的关系?
眼见郑芝龙似乎对自己的说法颇不认可,徐胤爵心中顿时便生出了一个个问号,只是凭他在政争上的能力,若无旁人解惑,这问号大抵也便会一辈子存在心里了。
“拟旨,晋郑芝龙为安南侯、转任戎政尚书,协沈廷扬理战船建造诸事;晋郑森为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署理福建海防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