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翻开题本细细看了一遍,那本已皱起来的眉头却又皱得更紧了。
题本里说的简练,常冠林所部攻饶州只用了两天,攻打后面两座县城各用了一天,待到这题本发出之时他们不但已攻克了这条路上第三大的城市,前锋斥候甚至都已撒到了距抚州二三百里的地方。
若换成其他时候,朱慈烺看到这样的报告可能会感到高兴,但此番江西之战筹备已久,鞑子便是痴傻也当能从各种渠道获知明军正要大举来犯的消息。
这等情形之下,常冠林这一路人马还能走得这么顺畅,除了鞑子主动放弃之外又怎可能有旁的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鞑子为何会主动放弃饶州和后面的几座城镇呢?
要知道这饶州非比寻常,他不但是从山区进入鄱阳湖平原的要道,更还对福建有着颇强的控制能力。
若是朱慈烺于清军主帅易地而处,他必定会在察觉到敌人大局来攻的迹象后加强此地防御,又怎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其让出?
清军大抵有旁的盘算,只不过现在还看不透彻罢了。
“传旨,让常冠林仔细粮道和周遭动向,命张鹏翼的水师尽快打通长江水道。”
“领旨。”
周全在将陛下这番旨意一字不漏地全都几下之后边去外间拟旨了,而朱慈烺紧锁的眉头却也在说完这句之后略略舒展了一些。
他知道鞑子如此动向必定是已有了一番准备,但只要张鹏翼的水师能够顺利进入鄱阳湖便能通过这一系的水脉直达平原各处。
届时就算清军真能在地上以一当百,可常冠林有水师相助便先一步立在了不败之地。
此等情形之下,他们除了在水师的驱赶之下落入一环环重围之中,大抵也就没旁的路可走了。
心念及此,朱慈烺的眉头便又舒展了一些。
这倒也不是他盲目自信。
明军水师对清军是能够形成碾压的,就如江南之战时,在一艘艘战船的隔绝之下,哪怕清军的确已处在巅峰状态,可最终的结果却也是小儿挑衅成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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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清军占着两淮自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打造战船,可似这样的军队又岂是造上几艘船便算是成了的?
你给一个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备好兵刃甲胄能算是武装起了一个士卒,你给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卒备好这些同样也是武装起了一个士卒。
但论到最后,这两个士卒的战力能一样吗?
若真等到清军能建起一支足以抗衡明军的水师,少不得也还得过上一年半载的时间吧。
“陛下,旨意拟好了。”
“嗯,八百里加急发出去吧。”
“是。”
过了一阵,周全捧着两道明黄色的卷轴走了进来,在得到陛下的允许之后他便又退出了暖阁。
这些日子,朱慈烺类似的事情已经算是颇为熟悉了,倒也没因周全的再次退出而觉得奇怪,可谁曾想就在他转头看回桌上题本的过程之中,他的视线却注意到了地图上的一个特点。
鄱阳湖平原的东南两面颇为广阔,在自家水师没有进入鄱阳湖水系之前,这一带当能算是有利于清军战术发挥威力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近乎放弃饶州几城也便罢了,最让人疑惑的是,这些退下来的人马去哪里了?
难道全都退到抚州或是南昌了?
念及此处,朱慈烺本已放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待到他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心中已然有些焦躁之时,却听外间传了一阵刻意压着调子的吵嚷声。
“何事?”
这一声传出,外面的吵嚷立刻便静了下去,约莫三两个呼吸的功夫,有一乾清宫中的长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随后就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朱慈烺便听一阵带着哭腔的声因传入了耳中。
“启禀陛下,赣州万元吉八百里加急来报,二月二十八日鞑子勾结荷兰人袭广州,现赣州已遣军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