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问这做什么?”
“回禀大人,草民并非想要刺探军情,只是........只是依草民所知,我大明火器要略逊于荷兰人,为何............”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自是有刺探军情的嫌疑,但沈廷扬联系到先前那句“草菅人命”,也不过一半个呼吸的功夫便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我大明自也买了些弗朗机人的火器,不过宿卫后军所备一切皆是由应天军械所制造,”说到这里,沈廷扬略略顿了一顿,待对方将这些消化之后才又打去道:“现在不说老夫草菅人命了?”
“草民.........草民不知内情,真真万死,万死。”
“好了,这也不怪你。”
沈廷扬自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待见何廷斌连连叩首,他先是将其拦下,随后才又接着说道:“当年我朝确有此等情形,不过自陛下登极之后,每战皆是亲自指挥,待到现在不但转了之前的颓势,便连鞑子的王爷贝勒也斩了不少,你那等想法却也要变一变了。”
小主,
待听此言,何廷斌又是一惊。
随即将自己所知翻出来捋了一遍却觉心中便似猫挠一般。
他在这地方对大陆上的事情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现在正有朝廷高官,而且这高官还颇为和蔼,此等机会极其难得,他自得细细询问一番。
时间在两人一问一答之中逐渐流逝,待到何廷斌将心中疑惑一一解开之时却已过了许久。
在此番谈话之中,何廷斌的心情自与先前不同。
每当听到鞑子占据优势之时,他的心便会不由揪起;在闻得陛下力挽狂澜之后,他又会跟着热血沸腾。
而沈廷扬却似个受了听众鼓舞的说书先生一般,将陛下掌权以来的大小战役逐个细说,待到最后甚至已近天明。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身份相差极大,但此番谈话的气氛却是颇为轻松,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可这毕竟是在战场,一方得意就定会有另一方失意。
就当他们二人在船上彻夜长谈之时,热兰遮城里的卡隆却是折转反侧,终难入眠。
“蠢货!十足的蠢货!”
躺了好几个小时,脑中的各种思绪却消而又生无法驱散。
其后卡隆索性直接翻身下床,一面摸索着寻找油灯,一面却不由在口中恨恨地骂了一句。
他口中的“蠢货”自然是指普约尔。
城外枪声将起之时他还以为是明国人想要趁夜拿下高地,可枪声渐熄之后他却怎么也等不到回来报信的人。
赢了自然会回来报喜,败了定也有溃卒回城。
这种不左不右的局面,除非明国人将城外那四百多人直接全歼,否则便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可明国人真有本事做到这一步吗?
倒也是财帛动人心,在他开出了一个金币的赏格之后,他的疑惑终还是得以解开。
只是对他而言,这解开还不如不解开。
当领了赏格的士兵偷偷摸到城外高地上之后,眼前便只有一具又一具尸体。
若非还有几个重伤难治的勉强留了口气,恐怕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普约尔这个蠢货竟然选择了主动出击。
“唉~~~~~。”
半晌之后,卡隆长长地叹了一声,随后他揉了揉略有些胀痛的眼眶便又靠在椅子中思索了起来。
最初他是一点都不想让巴达维亚评议会插手的,但现在他却恨不得那里派来的援军明日便能到达。
可算算时间信使现在怕是连都到还没有到,若要等到援军抵达少说也得再坚持一个多月。
只是..........
“这个蠢货!”
想到平白损失的四百多士兵,卡隆又恨恨地骂了一句。
能够当到一地总督,他自不可能如某些人一般轻视敌人。
所以在最初制定防守计划的时候,他便准备从城外高地开始据险而守,从未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热兰遮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