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常能产生截然相反的结果。
当张献忠的信里摆明利害之时,豪格便觉得这是一种挑衅,可当罗洛浑抬出黄台吉时,已经暴走的豪格却于瞬间冷静了下来。
只是这说辞能成为放过吴三桂和李国翰的理由,却远不足以让豪格交出七盘关。
说到底,他与多铎所处的局面完全不同。
当初的多铎面对的是能够沿着水道纵横江南的明军水师,若他退的慢些说不得便要被截断退路困死在长江南岸。
而他豪格不但有七盘关作为依仗,更还能顺顺当当地从陕西调集人马。
此等局面之下,他若还将这等关隘拱手让人,不光会对其军中威信产生极大的损害,更等于送了个把柄到多尔衮手中。
当然,罗洛浑也不是想让豪格真将七盘关让出,他也只是想借着张献忠的来信为那两个说情罢了。
待到豪格认清楚不能将二人明正典刑之后,他的话锋立时便是一转。
“王爷,七盘关万不能让,但此地位处狭窄,不利大军展开,留下再多人马也是无用,莫不如就让李国翰与吴三桂戴罪立功,大队便撤回关中休整吧。”
话音落下,豪格却还是沉默不语,随即他朝外面使了个眼色,不过片刻功夫吴、李二人的身影却已出现在了房门之外。
“罪将吴三桂,拜见王爷。”
“奴才李国翰,拜见王爷。”
看着这两个货色,豪格真真有心当场就将二人一刀两断,可此时涌到他脑袋里的血气已然退去,现实情况却让他生生止住了拔刀的动作。
“你两葬送我数万士卒,莫以为求到郡王这里便能脱罪。”
闻得此言,两人自又是一番磕头请罪,其心中惶恐、懊悔都已溢于言表。
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谁都晓得这板子定会轻轻落下,这番作态也只是给豪格一个台阶而已,并不代表他们就真担心小命不保。
说到底,身处乱世拳头大者为王。
他们一个掌着数万关宁兵,一个掌着大半镶蓝旗汉军,若真就这么死了,势必会对豪格的力量造成极大打击。
此等情形之下,便是没有罗洛浑讲情,豪格却也不会自断手臂,否则又怎会搞出绑了一夜的戏码?
“顾念你等颇有战功,且还将本部人马安然带了回来,本王便命你二人镇守七盘关,就算是戴罪立功吧。”
话音落下,李国翰、吴三桂便又是一阵叩首谢恩。
事情到了这里,本也当算是尾声,余下的大抵也就是豪格北归,李、吴二将整修关防一类的事情。
可谁曾想,就当豪格正要命二人起身之时,一个兵卒却犹犹豫豫地出现在了门口。
“启禀王爷,斥候捕着一人,说是自川中回来复命的,我等问了许久可他却坚持要亲自见您...........”
川中?
待听此言,豪格立时便想起了将才入川时派出去的那些人,只是早前回返的那些并没有产生实际效果,他对这一个自也没抱多大期望。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完了验明身份便送他归营吧。”
说完这句,豪格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吴三桂、李国翰身上,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兵卒非但没有依令退去,却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何事?一并报来。”
“回禀王爷,那人.......那人非要马上见您,说是有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
话音入耳,豪格顿时提起了精神。
根据那些人的回报,张献忠在川中的统治极为薄弱,不但各方势力对他没有半点忠诚,甚至连有些大西武将也对其颇有微词。
可张献忠毕竟还保持着极强的军力,这些人大多都只是口头上应承了豪格的招揽,却没有一个敢在两方决出胜负之前有所行动。
此时有人报来“紧急军情”,莫非...........
心念及此,豪格便让兵卒火速将人带来,可当那人被带入房中之时,他却对其长相没有半点印象。
“你姓甚名谁?与何人一道入川的?”
“回禀王爷,奴才叫额鲁图,是随阿格纳一道入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