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盘关的确是金牛道上的重要关隘,但若不能结合大局形势来看,那么对重要关隘四个字的理解当会有些走样。
就比如,在蜀汉还未夺取汉中之时,金牛道内的每一处关卡都有极为重要的战术意义,各方便得不计代价地对这些关碍进行修缮维护,其防御能力自也非寻常城池能比。
可这样的情况并非一成不变,放到大一统王朝里,七盘关的重要性便遭到了极大的削弱,对其维护修缮也只是停留在一个极低的水平。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个例,总的来说关碍的价值会随着大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
具体到此时的七盘关,作为一个已沦落成文书交接之地的存在,其防御力便也不问可知。
只是...........
“陛下,走远些吧,若有砖石落下.........”
待听胡一青劝谏,本还在打量七盘关城楼的朱慈烺便往后退了几步。
他从没有怀疑过那二十多门小炮能不能轰塌七盘关,但对只用了一日多点的时间却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此时天色已然放亮,关内战斗也已完全结束,他闲着没事便来到了这豁口处打量了起来。
“这砖石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
“陛下明鉴。”
随手捡起了一块散落在地的碎砖,朱慈烺便做了个笼统的判断,而在听到他的话后,胡一青略一打量便也表示了认可。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朝廷对这些关碍的态度大抵就是维持其存在,所以拨下来的银钱自也多不到哪里去。
可大明的贪腐乃是系统性的,各级官员该以何种名目拿掉多少都已约定俗成,并不会因银子的多寡而发生半点改变。
由此,在老旧关卡的基础上只做些表面文章大抵也就不是太难理解的了。
五味杂陈。
这个词基本上可以形容朱慈烺内心的真实感受。
他很清楚,若是朝廷拨下的每一钱银子都用到了这七盘关上,就算他仍能凭借连续不断地火炮轰击摧垮这座关碍,但所费时间定要比一日多上不少。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身为大明的皇帝却怎么也不可能因这等事情而高兴得起来。
“去里面看看。”
面色阴晴不定了好一阵子,朱慈烺中还是将目光从哪豁口处移了开来。
说一千,道一万,贪墨无孔不入,除非他能似当初在应天时那般做到试试亲力亲为,在每一处节点都投入足够的关注,否则这等事情也只有严重与否,又怎可能彻底杜绝。
“陛下小心。”
“无妨。”
眼见朱慈烺直往那豁口处而去,胡一青疾呼一声便连忙跟上,只是现在的朱慈烺虽还不通武艺,但在一年多的军旅之下,身体素质却也强了不少,对于他这等小心翼翼却也仅是摆了摆手。
因着悠闲打扫关内战场的关系,这豁口处还是乱石满布、高低不平,而当胡一青紧随陛下踏入关内之时,他却听见自家陛下毫无预兆地笑了一声。
见此情形,胡一青自是有些疑惑,只不过陛下并未主动提及,他却也不好追问,随即便先打量起关内情形,以确定环境的安全。
朱慈烺这声轻笑自不是没来由的,实在是从这贪腐想到了一些颇为有趣地事情。
六百万美元运九只羊;
一千两百美元一支的水杯;
一万美元一支的马桶圈;
一万六千五百七十一美元一个的小冰箱;
当年他还涉世未深,在某些人的宣传下一度以为那地方真没贪腐一事,可后来国家日渐强盛,待在眼睛上的滤镜亦被拿了下来。
到了那时他才知道,人家没有贪腐只不过是将贪腐合法化了而已。
也不知道与之相比,到底是大明的贪腐之风更盛一些,还是皿煮灯塔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唔..........当是半斤八两吧。
皿煮灯塔灭掉了两波前去查账的,大明也死了个刑部尚书。
想到这里,朱慈烺心里那一丝笑意顿时烟消云散,随即他便将视线往关内各处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