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入耳,朱慈烺却是有些奇怪,应天城里的大小官员拐弯抹角都有直达天听的渠道,自用不着使了这般手段。
如此想来,这当是外地的了。
只是这地方上又有何事值得这人冒着惊了圣驾的风险?
心念及此,朱慈烺便轻轻挥了挥手,随即那人就在甲士的挟制之下来到了自己身前七八步之处。
“你是何人?”
“回禀陛下,微臣是琉球正议大夫金应元,有要事要禀报禀报陛下。”
话音入耳,朱慈烺便朝后面的钱谦益看了一眼,待见对方点头确认,他略一思量便招了招手,紧接着便直接往宫中而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从金应元冲出到朱慈烺策马离开拢共也就十来个呼吸。
没发生什么大事自能算的皆大欢喜,可那中年人却因此而未能看见陛下面上是不是有道疤,待见那金应元被甲士押着紧随陛下离开,他竟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入娘贼!竟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惊了圣驾!等着瞧!看.......”
“莫骂了,他又听不见。”
随着自家上司的话语声传来,那中年人便悻悻地收了神通,而当他正打算返回衙门之时,他那上司却轻轻拽了他一下。
眼见这般情形,那中年人自是有些奇怪,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好多问什么,随即便跟着自家上司往那僻背处而去。
大抵一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便入了一间酒楼,待朝小儿点了几样寻常菜品,他们便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
“千户,又有差事?”
到了这时,那中年人自也没什么好瞒藏的,方一坐下便直接问了起来,而他那上司却在听到问话之后沉默不语似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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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等局面,那中年人心头不由一沉,这两个月指挥就似疯了一般往江北不断派出探子,可那些探子却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回音。
此时自家上司这般模样,他便也有了些猜测。
怕是为国尽忠了。
心念及此,那中年人面上便带了些决绝,可还不等他表态,上司的话语却又传了过来。
“上面想让你回杭州一趟。”
“杭州?”
“嗯。”
“是盯着刘宗周办案吗?”
“嗯。”
得到了自家上司的确认,中年人的面色却沉了下来,先前他以为是要去执行那九死一生的差事都未曾如此,也不知杭州到底有什么让他如此抵触。
“实在没人了,若非如此,指挥也不会........”
“陛下脸上到底有没有疤?”
中年人不单打断自家上司的话语,其言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可那千户却似不以为意一般,待住了三两个呼吸才沉声答道。
“陛下的一切信息皆属绝密,可你多少也算是受过皇恩,咱便破了这例,”说到这里,那千户却顿了一下,待那中年人的面上都有了些焦急他才接着说道:“陛下面上的确有一道刀疤,那疤也的确是在守杭州时留下的。”
“谢千户!”
话音落下,那中年人便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本是杭州千户所的,虽说崇祯朝以来锦衣卫的权责便大副削减,但他多少也能领上些银钱,再加上父母的积蓄总算也在而立之年说上了个老婆。
日子平淡,倒也有些滋味,可一切都在去年彻底改变。
那日他的妻子带着儿女出去购粮,却不想端端撞上了苏家反叛。
刀兵无眼,一双未成年的子女当时便死在了苏家仆役的乱棍之下,妻子也在乱过之后伤重不治。
他知道自己对那道疤的在意当能算是有些病态,但那一番之后鞑子便杀到了城里,那疤便是在那时永远留在了陛下面上。
这大抵就算是他们娘三曾存于世上的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