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此时,这个每日都得进出海量钱财物资的所在便也就有了些脱离大明体制的趋势。
“阁老,听说那工厂里产出的火铳可是在西南战事中大放异彩啊。”
与三人打了声招呼,李永茂便入了乾清宫中,在其身影消失于拐角之后,马士英却突然说了一句。
他们身为阁老,自然晓得此番战事的详细过程,川中自不必多说,那就是陛下凭着些钱粮换了个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而那汉中却是扎扎实实地打了一番,若不是李成栋的火铳骑兵破了僵局,那局面也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嗯,是有这么回事,”淡淡地答了这么一声,钱阁老却又接着说道:“那些火铳皆由燧石激发,其射速却比老式火铳快了许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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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曾将希望全都寄托到了马士英身上,为此,甚至还和浙江那边生了点龃龉,可谁曾想,那马士英却纵容阮大铖肆意打击报复,直搅得南直隶一系在地方上屡受损失。
此番两人共为阁老,平素里他自也没多少好脸色。
可今日他也不知是因陛下凯旋而愉悦,还是因内部的竞争对手折戟沉沙而开怀,待这几句之后他竟一反常态,将自己所知全都倒了出来。
片刻之后,钱谦益话音落下,而那马士英则极其配合地露了些惊讶的表情:“嘶~~~~,若真到了这般地步,那鞑子所仰仗的骑射便没了用武之地啊。”
“谁说不是呢,那李成栋本也只是个降将而已,此番却凭着新式火铳将两万和硕特骑兵磨掉了小半,有着这般功劳怕是独建一军也指日可待啊。”
很明显,钱谦益的心情甚是不错,似乎这两个本就有些过节的老臣会因刘宗周的遭遇而一笑泯恩仇,可出乎意料的是,本该顺着这和谐气氛的马士英却在首辅话音落下之后唱了个反调。
“阁老多虑了,这等利器定然制作艰难,凭着几千人马就想独立一军,他李成栋却不是向仁生啊。”
“马阁老不管这些,不晓得内情也是有的,陛下虽未去过几次,但工厂的诸般布置却都是依着皇命所建,仅只那新式火铳一月便能产出近两千杆。”
对此,钱谦益并没有太过在意。
说到底,三位阁老各有分工,那马士英不晓得这些事情自也情理之中,所以钱谦益在一番解释之后便笑盈盈地看了过去。
“两千杆?!”
“嗯,听说陛下还要用.......哦对,水力机床来做枪管,届时一月产出大几千杆也是轻而易举。”
话到这里,钱谦益本还想看看马士英那惊讶的表情,可谁曾想,这前任首辅却摆出了一副思绪万千的模样,待三人快要行至文华殿时才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等无能啊,竟让陛下事事亲力亲为,如此下去咱们还不如回家抱孙子,也算为朝廷的省了些俸禄。”
嗯?
随着叹息之声入耳,钱谦益立时便疑惑了起来。
若这番感慨由袁继咸口中发出他自是能毫无障碍地理解,可这马士英........
他很清楚,马士英消停了这大半年一是因为陛下太过强势,但有不妥便只能如刘宗周一般落个出工出力还身败名裂的地步。
二则是因为其党羽死的死,散的散,便是想要找死也没了跳弹的能力。
可这并不代表他失去了对首辅之位的向往,此番.............
钱谦益也仅是不擅急智而已,待心念转动数轮之后立刻便有了猜测,随即他一面后悔于自己的大意,一面便笑着说道。
“瑶草失言了,我等做臣子的只需为陛下查漏补缺即可,至于陛下到底做了何等安排却不是咱们能够置喙的。”
“阁老所言极是,确是我失言了。”
话音未落,钱谦益便率先入了阁中,而那马士英却面带笑容,似对这话里的警告之意一无所觉一般,待钱谦益入内之后便也昂首跟了进去。
见此情形,落在最后袁继咸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已品出了内里的诡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