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在获知前路被断之后并没有等待后路消息抵达便直接命大军往东而行。
这其实不难理解,既然稍窄一些的抢开河都被阻断,那么明军又怎会把大黄埔落下?
所以向东便成了清军唯一的出路。
直到此时,尼堪其实也未太过惊慌,毕竟按着地图所示往东也只有几条小河拦路,哪怕明军据河而守他也有信心能够凭借强大战力冲破封锁。
可当他领兵抵达之时却傻眼了。
想象中的小河竟然有三两丈之宽,更为离谱的是明军竟然已在河岸边立了一排木墙。
见此情形,清军上下如何不知明军这是想将他们困死在这方圆不过十余里的河道夹缝之中?
自入关以来几可称为势如破竹的清军也终于有了军心大乱的迹象。
“贝....贝勒爷!”
此时的和讬已有些慌了,这里的地形本就不利于大军行进,更还兼之有大批明军把守,如此情形连兵卒都能看出己方已陷入绝境,更何况他这个梅勒额真?
“慌什么?!”
和讬的表现让尼堪无比厌恶,身为一旗官长,临危之时不但没有协助统帅稳定军心,他自己竟先慌得连话都说不整装。
这般货色老代善居然也好意思将其提拔为梅勒额真,可见两红旗为了扩充势力都做到了什么程度。
可呵斥归呵斥,作为大军统帅,稳定军心的担子终归还是要落在尼堪身上。
只见他在一众军将焦急的目光中沉吟片刻,随即便对身侧戈什哈说道:“去对面传话,就说我要见他们将主。”
戈什哈领命而去,可尼堪却似还未完成自己的布置,不等军将做出什么反应他便又接着说道:“把话传出去,就说明军有意投降,只是要价太高,正在和我商议。”
......................
“这........这兵卒们如何肯信?”
和讬震惊了,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便一脸惊讶地看向尼堪。
发出第一声“这”时他并未想到太多,只是觉得尼堪大抵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疯了。
己方陷入绝境,明军好整以暇,这般情形之下,明军怕是疯了才会想着投降。
更何况明军压根就没有派人来过,若非疯了,尼堪又怎会说什么“明军有意投降”的胡话?
不过他到底也是打了多少年仗的人,眨眼功夫便意识到了尼堪真正的用意。
只是明白之后他甚至比未明白时还要更为坚定地认为尼堪疯了。
他们麾下可是连半个新兵都没有啊,有些老卒甚至比某些军将都清楚自家现在的处境。
想要用谎话诓住他们当比一鼓作气突破明军防线还要难上许多吧。
眼见和讬一脸震惊,尼堪好险就将马鞭抽了上去。
现在这般局面,当有人觉得应该趁军心还未大乱果断出击,但尼堪却很清楚,若不先将军心稳下来,哪怕全军决死都起不到半点作用。
由此,他便想到了先以谎话诓住兵卒。
左右分辨谎话需要时间、兵卒之间辩上几句也需要时间,只要能让他们度过最初的惶恐,待军心稍稳他自能寻到应对之策。
至于说这种方法会不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威信........
这话又不是通过正式渠道传达的军情,等战后找几个“散播谣言”的还不简单吗?
眼见和讬这蠢货竟然还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尼堪又一次想将手中马鞭抽在他的脸上?
只是........
强行按住心中欲望,尼堪便扭头看向正往明军那边走去的戈什哈。
老实讲,若在旁的时候,他定然会美美收拾和讬一顿,可现在他只带了半个甲喇,和讬却带着一个半甲喇,考虑到之后冲阵还要多多仰仗,哪怕尼堪心里再有想法也只能借着观察戈什哈的动向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此时那戈什哈已行至两军中间,口中还不断朝对面那边喊着什么,而明军那边则在片刻之后走出了一名年轻军将。
“干什么的?!”
在自家阵前看了半天,徐文爵最终还是觉得这鞑子当有可能是来投降的,高声回了一句之后他便静静等着对面会怎样应答。
似是觉得扯着嗓子说话有些费事,又似是担心言语被己方兵卒获知,待见明军这边有了回应之后,那戈什哈便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段。
“我家贝勒爷想见见你们将主!”
要见将主?
怕是真来商量投降的。
心念及此,他又应了一句,随后便直接反身往阵后跑去。
恰在此时,得知清军抵达的朱慈烺和常冠林也刚好赶到,在听完他的讲述之后,朱慈烺这里似还没有看清其中关窍,常冠林却在第一时间说道:“殿下,鞑子是要拖延时间,发炮吧。”
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