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孔有德能到如今这般地位,一是敢打敢拼,为大清屡立战功,二则是因为当年黄台吉需要一根马骨。
可他于协调各方关系,应对错综复杂的局面上却是真真不太擅长,否则又怎会被逼的如丧家之犬一般北奔投清?
对自己的缺点,他自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在多铎晕厥之后显得有些失了方寸。
所幸军中医官出手不凡,只这一会便将多铎弄了醒来,他当然也就如卸下千斤重担一般。
“先前朱慈烺说要商议赎回尼堪的事,我就去见了他一面。”
说着,孔有德便将信拿了出来,可他一看多铎有些发白的面色,终还是犹豫着说了一句:“那小子阴险的很,莫不如我先看看。”
“无妨,那小子不是诸葛,我也不是王朗。”
多铎既已如此言说,孔有德心中虽仍存疑虑但也只能将信奉上。
他是真怕多铎被气出个什么好歹,军中各旗势力错综复杂,若真有什么他这个汉人王爷又如何能压制得住?
不过多铎看信之后表情虽然不虞,但情绪还算稳定,如此情形倒也让他心中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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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多铎终于将手中的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孔有德见其情绪并无太大波动便出言问了一句:“他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
自多铎手中接过书信,便将注意力投了过去,待见那如狗爬一般的字后,他不由轻蔑一笑。
“自孟夏以来我与将军交手数次,却未能得见一面实为可惜。
现尼堪之军已为我所破,各地之兵亦在我军掌控之中,
将军所处局面极是不妙,孤特奉上中下三策以缓将军之危:
上策乃趁我军之围还未成之际火速撤回江北,如此便可保兵卒之性命,全军将之功勋。
中策亦为撤兵,然只退于江南某大城固守,虽不免兵败之局,但亦有坚守待援之机。
下策不过尔尔,本不屑详说,但几经思量终觉两策不为将军所欲便试言一二,万望慎重。
所谓上下之分非一时一刻、一城一地,乃放眼数年之远、眼神州之大。
譬如上中,将军似失江南,然回兵整备,仍不失再战之机,便是代善、豪格之流亦能从容压制。
若选下下急攻杭州之策,但生波折便是朝局动荡、皇位之争再起之势。
言尽于此,万望切切。”
“嘶~~~~。”
将信看完之后,孔有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果然心怀歹意!
信中之言颇为恳切,对局面的分析亦非无理之言,若是不知写信之人与看信之人的关系,说不得还会觉得这信是好友之间在帮着谋划。
可华夏数千年何曾听过给敌军支招的?哪怕他说出花来,也定是心怀不轨,另有所图。
“这........这该如何应对?”
“不知。”
此时的多铎早已冷静下来,只是在思量许久之后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老实讲,多铎非常同意信中的分析。
莫看现在多尔衮坐着摄政王之位,似乎整个大清都会听他号令,但作为其左膀右臂的多铎却知道无论豪格或是代善都没断了心思,甚至连那藏在深宫里的女人也在对他们兄弟虎视眈眈。
若是数日之内无法攻取杭州,说不得便得狼狈而走,届时被那些人寻到攻击自己的理由,却不知朝中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这个崽子真是歹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