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头,你是长壶岛的人吗?”
长壶岛?
人鱼小姐见江政忠没有反应,接着补充道:“黑发墨眼,而且这种特殊的长相和体格,你绝对是长壶岛的人吧?长壶岛的术者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当奴隶?”
人鱼小姐似乎已经肯定了江政忠的来历。江政忠不熟悉特斯德的地位位置,不知道长壶岛是什么鬼,乱说只会出马脚。
“来自哪里我自己也不清楚,至于术者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
“哈哈,挺谦虚的嘛。”
呵,江政忠是真不知道呢。
“大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吗?我原本的房间好像不是这里来着。”
为了保持吐字清晰,江政忠故意减慢了话速。然而人鱼小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用愤怒的眼神瞪得他直起鸡皮。
“不好意思,说错了。这位小姐,请问我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不管去到哪里,哪个世界,哪个社会,女性都必须称呼得“年轻貌美”。绅士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规矩,当真是失礼。
“恭喜你,小鬼头,此乃地狱之前站——”人鱼小姐抬起鱼尾部位,像说戏一样回答,“这里是奴隶场的最边角,卖不出去的奴隶的群聚地,奴隶只能等死或者被强行处分的区域,人称‘终点站’。”
“‘终点站’啊……原来如此,我被当成是病残的奴隶了啊。”
身为奴隶卖不出去就没有价值,奴隶商也不会浪费多余的钱财在没有用的东西上,所以“终点站”的待遇可以想象有多“棒”了。
“‘终点站’会有买家来看吗?”
“极少数吧。‘终点站’位于奴隶场边角本就不是吸引眼球的位置,买家能走到这里的屈指可数。而且我们虽然标价便宜,但安排到这里的人不多不少都有点问题,有点经验的买家都知道。偶尔有贪便宜的人来捡漏,不过我想大多数会后悔吧。”
江政忠陷入了沉默。现状比想象中要苛刻,卖不出去意味着走不出这个鬼地方,而待久了可能会被“人道毁灭”,人生岔路的前方尽是断崖。
怎么办?
焦躁不安的待到了吃饭时间,江政忠充分感受到奴隶场的恶意。先前的6人普通房间盘子里每餐放有8个面包,到了“终点站”只分到了4个,直接砍了一半的食量。每天只有一顿的晚饭,这点量明显是想让人“饿到自然死”。
如此饮食条件,配合上“终点站”处于最为阴森的内部,湿气与臭气混合徘徊,“自然病死”也决不奇怪。实际上,除了人鱼小姐和靠着墙的大哥以外,江政忠和其余的三个小孩身体明显抱恙,死是迟早的问题。
优胜劣汰,“普通区”不行的沦为“终点区”,“终点区”不行自然要回归黄土。看上去毫无人性,这便是资本趋利性的合理选择,奴隶商总不可能白养一群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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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一样,江政忠想等候其他人拿完面包再自己拿剩下的。然而奇怪的是,全场只有人高马大的六条手臂的大哥主动拿走一个面包,其余的人都没过来。
“嘿,小弟弟,帮我拿个面包过来。”
装在木桶的人鱼小姐无法走动,只能靠江政忠来拾起食物。
“他们不吃吗?”
江政忠用眼神示意在后两个墙角的三人。长着狐狸耳朵的小孩,个长着鸟翼手臂的两个女孩分别占据了“终点站”的两个后边角,半点没有抢饭吃的意思。
“从来到这里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没动过一口,今天应该也不吃吧。”
“真的假的……这种环境还绝食,这是嫌弃小命太长了吧。”
“难言之隐谁都有,或许是遇上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轻生吧。对想轻生的人,外人自以为是的干预是一种侮辱,所以放置不管最好。”
江政忠有点失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曾经的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知道说不出的苦楚,想要一人高飞的绝望是何等孤高。孤高而不容许其他红尘沾染,忍受不了他人玷污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得出的决心。将轻生付诸于行动的人,绝对不是没有共感的人嘴上说的那般轻浮。他们是自己,曾经的自己。
但江政忠当真要撒手不管吗?可以理解所以不想干预,但也因为得以理解所以希望干预。人就是如此矛盾。最后,江政忠把剩下的1个面包分成三份分别放置在三人的面前。
然而直至第二天清晨,面包依旧没有缺口。
——T8.15
“终点站”第二天,江政忠的身体恢复了不少。“终点站”的整体条件远不如“普通区”,但是在“普通区”江政忠没试过一顿好饭,来到“终点站”他久违地了啃下一整个面包恢复体力。在“终点站”反而更加精神饱满,这是何等讽刺。
如人鱼小姐所说,“终点站”非常不受看待。饭食生活条件的差有目共睹,别说买家,连巡逻都不会靠近,当真是被漠视到极点的终点。尽管如此,江政忠依旧没有放弃逃出生天。
“‘终点站’说是便宜,这里的人会比普通的便宜多少?”
“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定,大多数情况可以讲价到原来的两成吧。毕竟如果卖不出死了的话连那点钱也收不回来,那个奸商并不在意金额。或许只要能抵去我们吃喝住的成本,他都会答应吧?”
两成能够回本吗?当地的经济状况江政忠不熟悉,在这里只能相信人鱼小姐的判断。
“也对。人鱼小姐还知道得真多啊,你是多久之前到这个地方的?”
“我吗?额,没算过日子,不过至少也有一个月了吧。如果从海边捞起那天算起,怎么少都有一年了。”
人鱼小姐望着后墙上的窗户。只有少许的光亮能透入这个“套间”,但抚摸在肌肤的光芒确实给人一种还存活在人间的实感。
实际上,能在类似的鬼地方活一年也是挺厉害的。
搞不好自己也得花这么多时间才能逃出去,江政忠有点气馁,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现在的江政忠已经掌握了术式发动的感觉,能研究的事情几何增长,正处于关键的时期,不能关在这里碌碌无为。问题是该怎么脱离这里,能利用的信息他必须收集起来。
“人鱼小姐能和那边的人交流吗?”
江政忠用视线示意默默无闻的其余舍友。
“能是能,只不过他们不像你这么话痨,一般只会回答是和不是。”
“苦衷大家都有。”
江政忠回想起刺猬哥对自己做的种种恶心行为。
“哦,难不成你也受到了虐待啊?嘿嘿,小男孩的贞操有没有保住啊?”
人鱼小姐露出滑稽的笑容,似乎很期待江政忠有被“捡肥皂”的经历。
“不好意思,我还是处男,谢谢姐姐的关心。”
“嗯,这还真少见,长得柔弱一点的小男孩可是因为折磨而坐立不安的呢。”
人鱼小姐撇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狐耳小孩,这就让江政忠有点小惊讶了。
“他是男的啊?”
“下面挂着东西,应该算男的吧。”
江政忠隔着木桶偷偷打量狐耳小孩。他的脸蛋长得相当秀气,稚嫩又让人心生怜爱,可居然是个男孩,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再认真一点,江政忠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孩有印象。在被拐骗进城的车子上他见过这个男孩。虽然当时整辆车被布覆盖显得昏暗,但窝对那双毛茸茸的红棕色狐狸耳朵印象深刻。至于外貌,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同,总觉得和车上有点出入。这种印象差让江政忠想起了亚洲四大邪术的美颜相机,调节亮度能把亲妈照成表姐。
“男孩也被……那女孩不就更惨了?”
江政忠能想象到何种遭遇,自己没事真的是祖宗庇佑。
“那边的两个女孩还好,她们来到‘终点站’有6天了,因为长时间绝食导致体毛稀疏,没有人喜欢半秃的翅膀所以一直没被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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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江政忠注意到墙角的两个鸟翼女孩确实很消瘦,脸颊的几乎皮包骨,糟糕的神色似乎预示着随时随地会前往极乐世界。至少绝食了6天,如此长时间的绝食不容易。江政忠饿了几天就快死了,他不得不佩服异世界的人的身体素质。
“至于那边的那位大哥,他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人鱼小姐收起笑意,笔直地望着江政忠示意不要东张西望,生怕被六臂大哥发现自己在打他的小报告。
“我明白的,然后那位大哥是怎么了?”
“他是魔种里面战力最为强悍的九黎族,天生神力而且对灵气有一定的抗性。据说一般的奴隶纹不足以拘束他,他的奴隶纹是经过加强的货色,但也无法完全控制他,以至于之前的买家被他生生扯下了一只手臂。”
眼看过去,六臂大哥胸前的光阵确实和大伙不一样,更加宽大也更加复杂扭曲。不过比起这个,江政忠还有更加在意的地方。魔种、灵气,这又是他接触到的新概念。江政忠想,灵气说的就是启动术式的不可思议能量,因为现实世界也有这种说法。
但魔种规定的范围有多广呢?
“人鱼小姐果然见识广阔啊,我没有机会长见识当真欣羡。”
江政忠的赞美让人鱼小姐颇为高兴,她嘴角上扬回答。
“那是当然,这是本小姐为数不多的存活路数。知识本身没有力量,但群聚知识的人拥有无知者无法想象的能力。”
“博识确实强啊,像我连人种和魔种的区别都搞不懂就很失败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历史书都有记载吧?”
“我还小呢,没什么机会看到资料。”
“也对,小孩子确实很难区分种族概念。”人鱼小姐翘起双手,“人种和魔种的定义原本就很模糊,目前的定义主要按照外表区分。外表完全是人,或者只有一点瑕疵的都算人种,比耳朵尖一点的妖精族、身高矮扁的矮人族,其余的都算魔种。不过百年前的人魔大战中,许多其他种族也参与了人种联盟对抗魔妖国,而这些种族现在也被视为魔种对待。最强的勇者能击败不灭的魔皇,却无法阻挡内部歧视的扩展,真是讽刺。”
果然是异世界,这地方还有勇者和魔皇的存在。
“勇者和魔皇很强吗?”
“很强哦。按照历史记录,号称‘一绝勇者’的男人轻挥一剑能劈开山河,那个‘不灭魔皇’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过他们都在百年前同归于尽了。”
一剑劈开山河,这勇者怕不是盘古……
“有龙之类的生物吗?”
“有啊,但数量不多。龙族栖息在魔妖国内部,实力在魔种里数一数二。能和龙族抗衡的除了九黎族还有巨人族,这巨人族据说仅仅走路都能造成地动山摇。”
人鱼小姐一边感慨一边举例。
江政忠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种脑子有点问题。
别的地方(奇幻作品)姑且会定义亚人以减少仇敌,但这个世界的人种对“人”之外的种族都彻底地敌对。能算作人的只有一般的人种、耳朵尖一点的妖精族、身高矮扁的矮人族三个种族,其余的各类兽人、巨人、乃至龙都算作魔种而敌对。龙可是奇幻世界妥妥的战力天花板啊,这么搞歧视战力不平衡吧?
顺带一提,人种和魔种都是指拥有智慧的种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自然生物算作一般动物或者灵兽,比如之前看到的独角马、蚯蚓和大鸟等。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在这个房间里面只有我算人种咯?”
“不错,其余的我们都是‘无恶不作’的魔种之徒。”
人鱼小姐故意加重“无恶不作”的发音戏谑。
“在我看来,把人关起来买卖的他们更像‘无恶不作’吧。”
若问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是什么?答案明显只有一个——人。
不一会,江政忠的背后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为了保持哑巴的形象,江政忠立刻闭上嘴。而人鱼小姐也很警惕地放下鱼尾,静静地盯着近来的两个人。
兽皮大叔和奴隶商边商量边走动,逐个房间地查看。原本兽皮大叔想靠近“终点站”,但在奴隶商的劝阻下走往了另一端的“普通区”。看着两人和守卫都走远,江政忠不露声色地靠近木桶。
“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是在讨论什么吗?”
“隔得太远我也没听清楚。不过那个买家来过好几次了,应该是同一个话题。”
“怎么说?”
“那个买家是一家杂剧场的老板,喜欢买奇奇怪怪的奴隶回去高强度训练。上一次叫我出去的时候,他正头痛拿不出特别的项目招待准备到来的城地贵族。算起来离贵族前往的日子也不多了,应该是为了找到能用的好苗子而奔波吧。”
“杂剧场?是马戏团一样的东西吗?”
“马戏团是什么鬼?杂剧场只是让抓来的奴隶表演特技的剧场,不需要马匹。”
那不就是人类版的马戏团,哦不对,这种情况应该叫做杂技团。不过江政忠没实际看过杂技,现实中的马戏团貌似也有耍杂技的节目,以他的见识很难将两者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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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政忠按着下巴寻思:“这人我见过好多次了,现在还在找,看来是不大顺利啊。”
“那是肯定。城地贵族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足够他全家诛九族。”
“姐姐说的城地贵族是什么人物?”
“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你不是伊格伯特的人吧?”
伊格伯特又是什么鬼?——江政忠只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