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1.12
江政忠不觉得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科学家。
到现代社会,科学家这个职业要经过各种认证和条件才能被认可,比如说高超的学历和工作的研究所等。这些条件他都没有,那自然不算得是正经科学家。
要他说,自己最多算是有科学研究精神的民间科学家,简称民科。
民科,在各大领域属于笑柄和异类。
其实民科的原始定义是有科学研究精神的一般人。实际上,牛顿、孟德尔等人放在现代也算是民科。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哗众取宠、不按逻辑和论证思路乱编的人越来越多,才导致了民科变成了贬义词。
不经论证和试验的自嗨,江政忠不认为他们是民科,顶多算是磕了药的幻想者。
颇具民科真谛的江政忠,此时正在做各种夸张的试验。
实验台,数十张画着术阵的A4纸上印着不同形式的血印。研究室的桌子上放着用试管装着的几管血,这是江政忠在医学院同学的指导下放出来的。除了不新鲜的血液,江政忠还准备了真空吸管和钢针,尝试新鲜血液的作用。
“古代的道术都是用血的啊?到底哪里错了?”
江政忠搔着头抱怨。
在尝试了一天之后,江政忠得出的结论是血液也不能触发术式的发动。回到现实的第六天下午,他依然没找到突破口。
“旺!旺!”
“怎么了,傻狗?肚子饿了吗?”
白色的杂种犬突然发出犬吠,让江政忠糟糕的心情更加郁闷。
“政忠?你回来了啊?”
听到声音,江政忠马上知道是谁了。推着椅子后撤,他向拿着盒饭的钟离婷挥手。
“对,回来了。毕竟考试周到了,还要补齐各种拖欠的作业和论文。”
“见你消失了一个多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故了呢?问老师和你们班的人,结果都没人知道你去哪了。”
江政忠皱了皱眉:“我消失了一个多月吗?”
江政忠没有朋友,亲人也就一个离异的姑姑。正常来说,没有人会在意他存活与否。事实上,江政忠前往特斯德的一个多月里也没有人找过他。如今,与江政忠没有关系的钟离婷却数得出他消失的日子,这让他感到异常。
钟离婷一脸不可思议。
“你有没有搞错,自己走了多久都不知道?”
“自己外出多久我当然记得,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知道。”
像看到一个傻子,钟离婷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以为你走了是谁喂的达兹?”
江政忠注目着钟离婷手上的盒饭。她每天来喂狗的话,能数得清自己不在的日子也不奇怪。
“只是去了一趟远足,不用大惊小怪。我不在的时候,谢谢你帮我照顾达兹。”
“废话,你在的时候也是我在照顾多吧?我说,你们这些老大粗,走的时候一声不吭,都没有考虑过小达兹的感受。”
钟离婷打开盒饭,那是一份普通的饭堂经济餐,以蔬菜为主加几块肉。达兹上前一顿狼吞虎咽,看得江政忠垂涎欲滴。
其实,自从特斯德回来,江政忠一直在喝白开水充饥。
江政忠的生活费靠的是打工钱,但因为那天被卷入了特斯德,店长以为他擅离职守没发工资。事实上他的确擅离职守了,所以江政忠也没那个胆子找店长要。
再而,上一次去特斯德的时候,江政忠倾家荡产准备了各种东西,结果都打了水漂。现在的江政忠身无分文,需靠13块钱撑到三天后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发放。如果手机还在,能用花呗顶一顶,但他的手机落在了特斯德,上网分期的新手机还没到。
所以达兹这狗无疑吃得比他还好,叫江政忠愤懑。
“你没事吧?”
钟离婷注意到江政忠扭曲的面孔。
“没事,只是达兹貌似习惯和你在一起了,我喂东西它都不吃了。”
“哦,是吗?”
钟离婷的嘴角飘起,对自己训狗有方感到高兴。
“那之后继续由我喂吧,不然它怪可怜的。”
江政忠内心一震: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现在的江政忠连自己的养不起,别说还要喂狗。如今找到了一个下家,自然高兴地不得了。
在达兹干着饭的时候,钟离婷注意到了研究所里的各种危险工具。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是、血?这些图……”
“啊、嗯。”
江政忠匆匆忙忙地收起失败品,脑里瞬间构造出新的借口。
“最近迷上了生物学。血液,相当神奇的东西,所以我花了点时间研究。至于图嘛,嗯,我中二病发作了。”
在江政忠寻思借口的时候,又一位麻烦人物登场。
“婷婷?你是、江政忠?”
江政忠笑着点头示好:“陈师兄好。”
而陈乾则明显是动怒了:“你们在干什么?”
陈乾,这位高江政忠一个学年的陈乾师兄是钟离婷的男朋友。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凑在一起聊天,他的动怒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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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都好,和你没关系吧?”
不像平时秀恩爱的感觉,钟离婷的话语有点刺耳。江政忠察觉到氛围有点不对劲,直觉陈乾的矛头正渐渐转向自己。
“江政忠,你不是失踪了吗?干嘛还回来?”
江政忠搔着脖子微微低头:“考试周嘛,总要赶回来复习。”
“呵,你个天才还要复习吗?你的基础力学和A类高数期末考了多少分来着?”
“我记得,两科都是满分。”
“你在秀是吧?”
陈乾皱紧眉头抬头挺胸,丰硕的胸肌撑起衣裳。
不是你问的吗?——江政忠深感无语。
“这是,师兄你刚才问的,我、只是老实回答。”
江政忠所在大学的社团里,空手道社合资聘请教师和参加段位考试,属于格外正式的社团。陈乾,这位师兄是空手道社的现任社长,而且据说段位是黑带。
不是自己怕,只是得给点面子师兄。——江政忠如此说服自己。
但在陈乾看来,江政忠属于明知故犯,知晓钟离婷有男朋友还故意无故献殷勤的闲人。像玛丽莎对江政忠溯的误会,人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真相”。也就是说,无论江政忠怎么解释,这位大哥都不会信。
“老实是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整天撩我的女朋友,啊?”
“陈乾,你够了,别那么欺负人行吗?”
“我在问他而已,你急什么?是不是见不得人啊?”
“你居然这么说我?”
此时此刻,钟离婷眼影因愤怒拉成斜直线,怒气值蓄满即将爆发。
江政忠只是静静地靠着实验台,看着这出奇怪的戏码。他发自内心觉得这事情和自己无关,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躺枪的。
“你们在干嘛啊?”楼上的张教授听到吵闹走下楼梯。
张教授是这个研究室的管理者,有直接把人赶出研究室的权力。同时,张教授也是结构力学的主教师,对于结构力学成绩不佳的陈乾乃是致命克星。
江政忠笑了笑,出口替两人开脱:“没事,师兄聊天声音大了一点而已。是吧?”
“真的吗?陈乾?”
陈乾一脸闷气,但也不好意思当着张教授面前发飘:“是。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明天见,江政忠。”
钟离婷一手甩开陈乾的手:“我不认识你的,请你自重。”
“你?好啊!”
陈乾提着气,敢怒不敢言。
“我很好。”钟离婷接着调侃。
待陈乾离开后,研究室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张教授缓缓走过来,拍打江政忠的肩膀,宛如操心的老父亲。
“政忠,不是老师多嘴。感情这些事情,得速战速决,拖下去没有好处的。”
所以张教授是看清了前因后果才下的楼。
江政忠无辜地摇头:“但老师,我根本不知道发生看什么事?”
“是吗?离婷,恕老师多嘴问一句,你不是喜欢这小子吗?”
江政忠心想,这都问的出口,张教授的脸皮厚的可怕。
“谁说的?怎么会呢?”
果不其然,钟离婷丝毫没有动摇,这是对江政忠不感兴趣的体现。
“那你们吵个啥?根本就没问题嘛?”
江政忠无奈地作笑:“所以我说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格拉尔和安娜、陈乾和钟离婷,江政忠去到哪里都是为他人恋爱奔波劳碌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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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政忠坐在大树底下静静地吹西北风。江政忠当然不是专门来吹西北,主要目的是观察旁边的商店——他之前工作的地点。
为了保证自己还有机会回到特斯德,江政忠需要把握住“世界门”开启的时间和模式。按着江政忠的计算,明天应该是再开启的日子。但为了确保万一,他决定连续待四个晚上查看情况。
昨天晚上,江政忠蹲了一天没见到有异动,可以想象“世界门”的出现规律很可能没变动。
“不过真的好冷啊。”
江政忠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现实世界现在是1月中旬,正值寒冬,在外熬到半夜不是容易的事情。
“旺!”怀中的达兹也瑟瑟发抖。
江政忠对着达兹幽幽地抱怨:“都给你当肉垫了,别那么多意见。”
“旺!旺!”
“又干啥啦?”
顺着达兹的视野,江政忠扭转抖动的脑袋,看着一男一女正大打出手。场景具体是女的用包包连续砸男的,而男的死缠烂打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错,正是陈乾和钟离婷。
麻烦的事情又来了,江政忠闭上双眼装着什么都看不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惹事就不会有事。
然而怀中的达兹似乎不怎么想江政忠平安无事。从江政忠怀中挣扎出去,达兹跳落地面,一边叫喊一边向陈乾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