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同意一回。”
江政忠维持着慢跑,一路赶到了咖啡店。咖啡店还没开门,他试着敲打大门和窗户,看看能不能碰上人。
门铃响起,高大的店长探出头:“怎么了?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我想找张紫……能让我连个WiFi吗?”
“一杯卡布奇诺。”
江政忠勉强笑了笑:“真会做生意。”
接上店里的WiFi,江政忠点开全是空白的聊天界面。事态紧急,不容得他犹豫半分钟了。
江:在吗?有急事。
江:在吗?在线等。
江:真的很急,看到回复一下。
江政忠想继续按下去,拿着咖啡过来的店长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子,你没泡过妞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
“像你这么聊天,不删你微信算给面子了。”
江政忠语塞,他确实没和人聊过微信。
“发一条,等十来分钟再发第二条,这样会好一点。还有,多点用表情包,显得你没那么古板。要泡大小姐可不容易,祝你好运。”
“哦,谢谢。”
按着店长的意见,江政忠坐到了中午也没等到回复。奔波了一个晚上的疲劳击溃了意志,江政忠扒在桌子上陷入沉睡。
“旺!旺!旺!”
“达兹?”
江政忠抬起眼睛,眼前是一张人脸,一张死死盯着自己的人脸——穿露肩背心,正喝着卡布奇诺的张紫瑞。江政忠瞬间打起精神,擦去嘴角的口水,整理好着装。
“嘿。”
张紫瑞放下杯子翘着手:“嘿什么嘿,你不是找我吗?”
江政忠转动手表,已经到下午三点了:“你平时都是这个时间点才醒来的?”
“管你什么事。”
“我没有……咳哼,我有急事找你。”
“我特么就在让你说啊。”
江政忠把自己住在杰克家,以及杰克神秘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张紫瑞。
“我想救这孩子,所以要了解更多的犯罪细节,找到杀人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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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紫瑞两眼紧缩,挤得双眼皮折线更加明显:“你是不是教会了这孩子法术了?”
江政忠眼皮垂下,缓缓地点头。
张紫瑞用力地拍打手掌:“刘叔,联系警察搜查名为杰克·威斯林的青少年!还有,把我的电脑拿过来!”
张紫瑞随后移步到江政忠身边。因为靠的有点近,江政忠不自觉地右移了一点。而这么个小动作惹毛了张紫瑞。
“你躲个屁啊?不想看我电脑上的东西吗?”
“我、我、我想。”
“我一次就够了!结结巴巴!”
江政忠不再说话,把主导权全程交给张紫瑞。
打开店长拿来的电脑,里面有很多文件夹。张紫瑞点开“伦敦(2)”的文件夹,里面尽是这一次案件的资料。
“犯人第一次杀人是在2月27日,在警察在公园的树上发现了女性尸体。之后两个月,前前后后有9个人被害,其中有男有女。他们的共同点有两个,一是年纪都在24岁以内,二是他们的衣服都有被撕破的痕迹。警察认为,这是犯人有奸杀的习惯,但实际上现场没找到任何粘液。”
张紫瑞点开了5月的文档:“然而五月初,犯人突然不下手了,直到19日打后密集地杀了三个人。”
江政忠注意到“重大嫌疑人”的照片,他认识这个人,因为就是他自己。
“原来我是嫌疑人。”
“你没听我说吗?五月初,犯人突然不杀人了。而同一时期出现了一个用法术谋生的傻逼,不怀疑你怀疑谁?”
“按你这么说,你是确认犯人不是普通人咯?”
张紫瑞打开人体对半折断的照片:“你有见过普通人能这么玩的吗?”
江政忠拉着下巴深思。
五月初,自己到的几乎同时刻犯人停止了杀人,为什么?
江政忠不是刑警,看不出高级刑警能知晓的杀人逻辑。但江政忠能思考,用合理的思考推断信息。他打开所有图片,反复浏览被害人的死状。
张紫瑞看着有点惊讶:“看现场照片,你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也杀过不少人——江政忠没有说出口。
张紫瑞斜眼望着江政忠的脸:“你在壶天经历过战争吗?”
“没有,不过危险的确不少。”江政忠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找到另一个共同点了。”
“什么共同点?”
“犯人没有用工具,全靠手撕脚踹,说明他的身体能力很好,不亚于神父。他不会隐形,如果可以隐形根本不需要进入没有监控的小巷。他能用飞檐走壁的方式躲开大多数监控,侧面表现他对环境很熟悉。犯人是个在作案地点一带生活了很久的人。”
张紫瑞很是无语:“我们早知道了。”
“那我来说说你们不知道的。最近死的三个人是街演的组合,曾经在我旁边街演。现在消失的15岁小孩是我的徒弟。四个人都和我有近距离接触,绝不是偶然。由此我觉得真正被犯人盯上的人是我。”
江政忠皱着眉:“犯人不攻击我,是知道我不好对付,仅敢远处观察我。但观察就观察,还要杀人这个逻辑就很奇怪了。所以我想,对于犯人来说,杀人或许不是一种娱乐行为,更像是——”
张紫瑞也接到了江政忠的意思:“像是生活必须的行为,如捕食!这样能说明为什么停止一段时间的犯人,近期作案突然频繁了。因为他饿了。”
江政忠摇着头:“但还是说不去,死者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被采血的痕迹。”
“因为犯人吃得不是肉,而是精气,或者说灵气。”
江政忠有点接受不了:“你的意思是,犯人直接捕食了死者的灵魂体?”
张紫瑞默默地点头。
江政忠咬紧牙关,他觉得猜测对上了真相。但是按着这个想法,杰克恐怕早成了犯人的嘴下之肉。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张紫瑞两巴掌夹着他的头,狠狠地扭向一边。
“没有让你后悔的时间。如果你想尽快找到那孩子,沉下你的心思考去。”
“哦……但是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也没办法。你是我见过最会动脑筋的人,如果你做不到,其他人也救不了他。既然如此,竭尽全力到最后一刻,不才是江政忠该做的事情吗?”
江政忠拉开张紫瑞的手,深呼吸之后拉着下巴继续深思细节。
江政忠灵光一闪:“对了,还有个突兀的地方。”
张紫瑞笑着没出声,只是两眼盯着认真思索的江政忠。
“犯人为什么要拐走杰克,这不符合他的行动。如果要吃掉他,不必冒这种风险,现场动手就好了。杰克是被人强行带走,还是自己跟着别人走,这会决定搜查的范围。而我前天警告过杰克,应该不多不少有警戒心吧——”
江政忠突然想到杰克一而再地违反和自己的约定。
“好吧,那是个蠢货,说不准会这么干。不过蠢归蠢,我还是相信他没那么容易被掳走。相信她姐姐莉佳的话,杰克那天有正常上学,在黄昏时段才不见了人。然后发短信联系……短信、朋友邀请、表演助兴。张紫瑞,你能调查到杰克班级成员的具体情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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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过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江政忠按着额头:“那你之前做的嫌疑人表格里,有孩子在这个中学读书的人在吗?”
“这倒容易,伦敦市中学是吧。”
张紫瑞打开Excel表格筛选,队列里出现五个人名,江政忠迅速捕捉到其中一个。
“这个人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被怀疑?”
“多纳·沃特,他是个研究灵异事件的学者,之前是英国心灵研究协会的成员。在我们怀疑犯人住在作案地区一带的时候,有一定知识量的多纳·沃特便成为嫌疑人之一。”
“为什么没继续查下去?”
“因为他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江政忠回忆起多纳对自己的提问:“多纳是不是有家人死了?”
张紫瑞点开多纳的信息:“据收集到的报告,他的妻子在半年之前病死了。”
“犯人是他没错了。”
“为什么?”江政忠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张紫瑞很疑惑。
为了回到张紫瑞的问题,江政忠打开了他和多纳的聊天记录。
“我在多纳的女儿,琴·沃特面前使用了一次术式。随后他自称是英国心灵研究协会的成员,和女儿在半夜找上我,说想和我交换情报。那个时候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半夜三更带着女儿来找我?现在想起来,他有不能把女儿独自留在家中的理由。”
“等等,多纳说他还是成员?这里显示,多纳·沃特在四个月前被协会除名了。”
江政忠点着头继续说:“多纳·沃特想知道灵魂相关的事宜,我把我的理解告诉他。从他的语言表达里,好像急着想知道修复灵魂的方法。而我想,这就是他被除名的原因。”
“你该不会想说,他成功复活了妻子了吧?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我也断定这是‘神’才能做得到的事情。但让尸体动起来,方法不只有复活这个吧?”
张紫瑞点着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江政忠戴上帽子,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张紫瑞一手抓着衣角。
“你要去哪里?”
“救人。”
“你一个?连神父都打不赢,想和一只会飞檐走壁的怪兽对打?”
江政忠扯下张紫瑞的手笑了笑:“我有我的办法。”
“你知道地址吗?”
“你的电脑刚才告诉我了。”
背对着张紫瑞轻轻挥手,江政忠离开了咖啡店。张紫瑞有点不爽得跺脚,震动使得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她这才发现,江政忠已经把两杯卡布奇诺的零钱放在了桌角。
——X5.30
黄昏,有些地域的人把白日与黑夜间隔的时间叫做逢魔之时。
谁都不想逢魔,除了现在的江政忠。
江政忠按着门铃等候回应。这次他聪明了一点,在出咖啡店断Wifi前微信了多纳·沃特,说自己会光临用晚餐。
白色的木门打开,多纳和女儿琴一起在门口欢迎客人。
“晚上好,弗雷姆先生。”
“晚上好,沃特先生、沃特小姐。我能进来吗?”
“当然了,请进。”
多纳的房子不大不小,属于小型独立木房。楼梯正对着门口,从结构看有三层楼。从楼梯的左侧,江政忠来到了沃特家的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只有水果和饼干,对此多纳颇感尴尬:“对不起,弗雷姆先生。准备时间不足,今晚大多是叫外卖,还有部分食物等一下才到。”
“不,是我不好。我突然想拜访沃特先生,让你破费之余还如此操心,当真失礼。”
说着,江政忠摘下帽子屈身道歉。
“不必客气,请坐。”
江政忠把帽子放在靠门的沙发,按多纳的意思就坐在餐桌面对门的位置。多纳和琴则坐在他的对面。
江政忠环视着环境:“沃特先生,你家的房子不错。精致而不占位,性价比应该很高吧?”
“见笑了,刚好够住而已。”
“不不,这么大,住六个人绰绰有余。我是个穷家子,羡慕得很。如今只有你们一家三口居住,想必很宽松。”
多纳笑了笑:“我们只有一家两口。”
“这么说,沃特先生的妻子是?”
“妻子上年去世了。”
“哦,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释怀了。”多纳开始进入正题,“弗雷姆先生,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寒暄的吧?是有事情想拜托我吗?”
“不错。”江政忠转动眼球,压低声线,“其实我在研究中国的行尸术,遇到了一些难题,想请教一下沃特先生有没有好主意。”
多纳表情没有异动:“行尸术?我记得这是失传的术法,弗雷姆先生居然找到了可以研究的资料?”
“也就一点点。运用灵气激活和修复部分脑神经,如此一来试验用的尸体能动一点点,但是没有意义。我想要更深一层次,比如说把捕获的灵体附着在尸体上。但可惜,我的水平有限,尚不知道捕捉灵体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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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纳明显惊讶了:“弗雷姆先生成功修复脑部神经了?”
“是的,我知道如何用能力控制细胞分裂分化。看到我的脸了吗?这就是控制色素分泌制造出来的。”
“噢,这是、这是何等神技!”
江政忠笑着摇头:“过奖了,不是什么出色的伎俩。”
半真半假,真中带假才容易让谎言顺流。江政忠确实知道控制细胞的方法,但在缺乏灵气的现实世界,他没有自由控制细胞的能力。让细胞分泌一点特定色素,这是目前的江政忠能做到的事情。
多纳没有继续说话,江政忠也不急着套他。实际上,江政忠还没有把握多纳是不是犯人。但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看,多纳是最可疑的。
江政忠使劲全力啃新鲜水果充饥,享受了好一会终于等到多纳开口:“弗雷姆先生,其实我——”
叮咚!
关键的时候,门铃打断了两人。
“应该是外卖,我去看看。”
当多纳去门口时,江政忠凑向一直没说话的琴:“嘿,琴,你认识杰克吗?”
琴迟疑地笑了一会:“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同学。弗雷姆先生忘了吗?你受杰克邀请去过我的生日派对。”
“我当然记得。”江政忠皱着眉轻叹,“其实,杰克是我的徒弟。但是他最近不见了人,让我很担心。所以今天来,也是为了问问你有没有他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没来上学。”
江政忠沉默了一会:“对了,他给你准备的礼物送出去了吗?”
琴摇着头:“杰克没有送我正常的礼物。”
“不可能啊,那傻小子省吃省喝买了一台苹果手机,他说过那是给你的礼物。照我看,那傻小子挺喜欢你的。”
琴避开了江政忠的视线:“也许,是他不小心弄丢了吧。”
青少年大多感性,所以不擅长隐藏表情。江政忠没有放过琴细微的表情变动,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想。在他想继续询问时,整个人陷入了石化状态。穿着短裙带着眼镜的张紫瑞和多纳一起走了进来,随后缓缓坐在了江政忠的身边。
“我都不知道,弗雷姆先生和张小姐是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So am I)啊——”
张紫瑞用高跟踩着江政忠的脚,让他别多说话。
“两位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
江政忠准备回答的时候,张紫瑞已脱口而出。
“哈?”
江政忠被吓得不清,凑到张紫瑞耳边打开中文麦克风交流。
“你在说啥呢?”
张紫瑞不爽地斜瞪:“唔中意啊?”
“我、我唔是甘的意思,我在到做正经野(事情),可唔可以唔好打乱我啊。”
“既然是做正经野,就唔好比打乱啦。”
“你是认真定(还)是开玩笑的?”
“你估下(你猜猜)。”
多纳一脸懵逼:“两位,在说中文吗?”
江政忠笑了笑:“粤语,一些家谈而已。”
“沃特先生,我很好奇,我的未婚夫刚才在说些什么话题来着?”
多纳和江政忠对视一眼,笑着回答:“没什么,弗雷姆先生就是来做客吃顿便饭的。”
“弗雷姆先生。”
张紫瑞转头看着江政忠。
“对,雷德·弗雷姆,我的艺名。”
“我想,这艺名源自你脸上的那坨东西吧?我说实话,有点傻气。”
江政忠无奈地点头:“只有男人懂男人的浪漫。”
江政忠和张紫瑞继续交锋了一会,门铃再一次响起。
多纳离席:“这次肯定是外卖了,我去拿。”
趁着多纳去门前,江政忠切换回普通话:“你是来帮我的,对吧?”
“你才看出来啊?你那边找到人没有?”
“情报员还没回来——”
江政忠看到白色的影子从楼梯钻到餐桌底下。达兹跃上江政忠的大腿,张牙舞爪做着奇怪的爪势。
“达兹说,人找到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看狗的爪语?”
张紫瑞相当不可思议,像是看到了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