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政忠溯意识到了大问题了。不只是江政忠溯,大部分的人都有危机意识,但有几个人是除外的。
归方建玉也是迷糊的其中一人:“弗兰西,哪里不妙了?”
弗兰西摇着头:“你动动脑子想一想。现在中央区,乃至整个伊格伯特的和平建立在强有力的结界保护下。中央区和其他城地主城区限制着普通人使用术式,才没有出现在政治中心遭受恐怖袭击的情况。若这种能钻结界空子的导具在国内大肆传播,传到地下组织甚至国外势力手里,你觉得会怎么样?”
小主,
归方建玉点着头:“他们能带着这种武器潜入伊格伯特内部,趁着要员不注意暗杀他们。”
江政忠溯咬牙切齿细语:“我制作的术式和导具居然被当做侵略用的武器……”
方位探知!
突然,江政忠溯拍着大腿站起来。他闭上眼睛发动探知术式,术式以江政忠溯为中心释放,大脑接受到反馈的信息。
弗兰西也有点迷糊:“忠溯?”
江政忠溯做出所有人保持安静的手势,大步迈出人群四处翻动。逛了一圈之后,他回到人群的中心张开手掌。江政忠溯的手掌上构建了一层蚀界,内部有四块小型的水晶。
“上面刻着的术式,应该是类似‘通信’的术式。”
瓦鲁多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听之下,作战打从一开始就漏清光了。所以之前的夺旗赛中德蒙格尔才能反应地如此迅速。”
简接着问:“大人不破坏掉这些东西吗?”
江政忠溯摇着头:“没必要。不知道的时候是绝对的劣势,但知道了敌人在监听自己便是种优势,我们能灌输一点无关紧要的消息给他们。原本我想着今天之后便不需要开这种会议,但如今出现新的必要性。”
弗兰西笑了笑:“将计就计是吧。”
“不愧是弗兰西。”江政忠溯望着梅里斯,“梅里斯翁主,我明天下午有别的要紧事,会议能交给翁主主持吗?至于要灌输什么消息,我会提前告诉翁主。”
梅里斯移开视线,轻轻地点头。江政忠溯觉得梅里斯有点奇怪,但还是优先解决会议的问题。
“我会把这些偷听水晶放回原位,然后我们继续回到正常对话。为确保假信息更有信用度,各位最好明天也能到场。不过,我不想劳烦粉丝协会的各位——”
“江政忠溯大人,明日我们定会准时出现在此处。”
克里斯蒂屈身敬礼,用的是男性礼仪。身后的一众粉丝站起来,同时向江政忠溯行礼,以至于他不好拒绝。
“好吧,不过真的忙碌的小姐不必勉强过来参加。这假消息的制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为了到时候能更容易一网打尽。”
“是。”
结束了伪装的安排,江政忠溯把水晶放回原位,并按着计划继续交谈。疑虑非常多,江政忠溯需要一个个着手解决。
江政忠溯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露易斯盯着不说话的梅里斯若有所思。露易斯和梅里斯他们不同,她与江政忠溯不熟悉。露易斯到场坐着,一是为了展示自己对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的支持,二是为了观察梅里斯的反应。而观察到梅里斯的反应后,露易斯倍感忧虑。
——T4.6
夜晚,梅里斯又带着简泡在浴池里。一连几天,简也习惯了泡水的感觉,当自己是一颗没有感情的泡菜在水池中摇荡。好一会过去,露易斯敲了敲门抱着黑色的猫咪走进浴室。
露易斯说道:“简,你先出去一下。”
简摇着头:“简·福纳特是梅里斯翁主的侍卫,不敢擅离职守。”
梅里斯点了点头:“没关系。简,你就先出去吧。”
“但是翁主……”
简望着两位翁主复杂的神情,也逐渐识相。
“简外出门口守候,翁主有需要便告知简。”
待简穿上衣服离开浴室,露易斯靠到梅里斯身边,尽可能小声地与她对话。
“梅里斯,你确认到了吗?”
“确认什么?”
“自己的心意。”露易斯摸着黑猫的头作问,“梅里斯,你喜欢江政忠溯吗?”
梅里斯没有回答,露易斯继续说道:“江政忠溯失踪了五年,正常来说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忘却各种烦恼。但你不同,今时今日你看着他,眼底里尽是深情。”
“才不是……”
梅里斯小声地回答。
“不是深情?梅里斯,姐姐从小看到你大,对你的小动作可谓无比熟悉。对陌生的人彬彬有礼,对越是亲近、越是爱慕的人则越是粗暴任性。你之所以不理会墨素,各种方式调侃她,是因为你非常喜欢她。你一直躲避江政忠溯,连视线都不敢多交织一秒,不是深情是什么?梅里斯,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
梅里斯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脑汁滚烫又颠簸。
“我没骗自己,我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已。我和墨素姐姐,和忠溯的关系错综复杂,复杂到我也不知道哪边该搭上哪边。露易斯姐姐不可能明白。”
露易斯笑了笑:“我当然不明白,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感情只能自己琢磨透,要说他人能完全看透,即便有神灵庇护也是做不到的。梅里斯,你们之间的事情有多复杂,姐姐不清楚。但姐姐能给你一个提示,让你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感情线。”
梅里斯转过头:“什么提示。”
露易斯闭着眼睛:“跟着我做。闭上眼睛,深呼吸,保持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试着罗列对你来说重要的人的面容,一个个滑过去。脑海里反复回荡之后,你试着以‘重要’的角度去排列有印象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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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斯睁开眼睛,望着在尝试的梅里斯:“做完了吗?”
梅里斯睁开眼:“做完了。”
“最后排列出来的,便是你的内心对人物重要程度的抉择。排在越前的,便是对于你来说越重要的存在。当然,仅供参考。不过若有一天,你需要在华桃墨素和江政忠溯两人之间做出抉择,又迷茫决定不下来,这会是一个值得一试的方法。”
“对于我来说,越重要的存在……”
梅里斯靠在浴池边,缓缓合上眼睛。
这一晚,梅里斯泡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水池才起身。
——T4.7
次日下午,梅里斯组织其他人在聚会厅开会,江政忠溯则前往了弗兰西美食协会。
江政忠溯靠着沙发:“弗兰西,找人通知了吗?”
弗兰西正准备着水果茶:“通知了,伊果应该没多久就会过来。”
“我来了。”
再等了一会,伊多果尔和鲁鲁德从正门走进来。伊多果尔表面上笑着,但江政忠溯觉得他不怎么高兴。
“伊果,我想——”
伊多果尔举起手把口袋里的5块水晶放在桌子上。
“在埃斯瓦尔聚会厅发现水晶的事情,弗兰西跟我说过了。你叫我来,肯定也是为了这些东西吧?”
江政忠溯点着头:“没错。”
伊多果尔缓缓坐下:“忠溯,我们来一换一。我把你需要的情报告诉你,你需要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样可好?”
伊多果尔非常认真,江政忠溯觉得有蹊跷,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
“很好。”伊多果尔浅笑着,“这种水晶是基于你创作的‘晶囊’术式制作的。这点你肯定知道吧?”
“我是原创者当然知道了。我制作出来的‘术式晶囊’是种一次性消耗的导具。我没有将配方买卖,但长壶岛的名家齐格家很快模仿出来,并拿到市场上销售了。据我所知,齐格家贩卖的产品也是一次性消耗的,没有能长期使用的效果。若能一块用好几十次,他们的牟利就会减少。”
江政忠溯拿起水晶接着说。
“我也知道这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我的术式是缩放并存的术式,制作这个水晶的人把放大的术阵给去掉,将含有‘自动化术阵’的部分缩小成了灵核水晶。术阵的‘自动化’、‘晶囊’,都是我在长壶岛研究的成果。能理解和应用我的技术,制作者的脑子不差。”
“你跟我解释也没意义,学术上的东西我是一窍不通。”伊多果尔摸着脑袋,“还有,这东西不是出自长壶岛。我在接触过这种东西之后,便派人详细查了查来路。但结果来路没找到,只知道流通过来的大致方向。”
“哪里?”
伊多果尔抬手指着窗外:“我们伊格伯特的老敌人,位于伊格伯特东部,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大国赫狄帝国。”
“赫狄帝国?没听说过。他们是怎么入手我的技术的?”
“赫狄帝国没有直通长壶岛的港口。但每个国家都有贸易地,应该是通过贸易获得了这种术式的情报,然后派遣人前往长壶岛购买的吧。”
江政忠溯摸着下巴:“改进成这样,怕是来者不善啊。”
伊多果尔表示同意:“同感。但已经研发出来的东西,我们也没办法了。现在不只是中央区,各城地陆续有发现这种水晶的流入。再磨蹭下去不做任何反应的话,伊格伯特会陷入灭国的危险。”
江政忠溯有点吃惊:“这么严重?”
“赫狄帝国早想灭了伊格伯特。百年前若不是伊格游霖等人在,伊格伯特便是帝国的一个分区了。如今敌人把炸弹带到内部,内部的人以为安全不做防范,你说不炸死他还能炸死谁?国内大部分资源集中在谋权的王族身上,王族正火烈地内斗中,更没有余力处理这种新加入的危险因素。内忧外患同时突发,你说伊格伯特还有多久的命?”
“不至于吧?这种水晶只是现在的结界检测不到,覆盖多一层能检测到的结界不就得了。以伊格伯特的核心灵气系统,提供多一个结界不是难事。”
伊多果尔长叹:“江政忠溯,你忘了现在的伊格伯特是什么情况了吗?”
“什么情况?”
“没有正规的国王啊。结界的修改、增设、国家级别的导具的使用等等,都需要正规的国王才有操作的权限。然而现阶段,有权力的王族没有一个有王选资格。他们都不以成为正规国王为目标,耍手段想成为名义上的国王。”
江政忠溯捏着下巴:“我不大能理解,王族不都是一家人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比起动刀舞枪,坐下来和平谈判更省力也更和谐吧?”
江政忠溯有看过各种历史剧,知道权力斗争的血腥。和抵御外敌不同,内斗只会损伤我方的实力,争得上台也只能掌握满目疮痍的土地。
“伊格伯特王族是一个大家族,留有血脉的家族都属于王族。像叔叔不比自家爸爸亲,每个家都只为最亲的人着想,拉开的便是长期的斗争。如今伊格伯特存有的王族分为三大家,取名字特征被叫做‘伊尔家’、‘伊提家’和‘伊亚家’。比如我伊多果尔就是伊尔王家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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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多果尔取出前后两个音,所以叫‘伊尔’。还真简单粗暴啊。”
“总而言之,王族三大家内斗了十几年没有停歇。但内斗归斗内,谁都不想看到自己人开抢的骨头被其他人收走。”
“解决问题想要正规国王,但王族不希望自己以外的人成为正规国王,无奈自己又没有资格……这无解了。”
“不,还有一个解。”伊多果尔望着江政忠溯,“把持有王选资格的人纳为妻妾,协助她成为正规的女王。”
江政忠溯明白了伊多果尔的意思:“这事情我也知道,所以你那些王兄才天天缠着我的未婚妻。”
伊多果尔笑了笑:“就是这么回事。然后,我也快要加入战局了。”
江政忠溯眯着眼睛:“伊果,你的意思是你也要抢华桃墨素?你不是有梅里斯就足够了吗?”
“本来是,但现在说不定了。”
“为什么?”
伊多果尔坐直身体:“江政忠溯,刚才我说过,我告诉你需要的情报但你也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江政忠溯思索了一会,缓缓抬起眼睛:“若是之前的问题,我答案没有变过,我对梅里斯没有男女之情。”
“若是梅里斯对你有男女之情呢?你愿意接纳她吗?”
江政忠溯愣住了。并非他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每每想到他都会以各种借口蒙混自己的内心。
“说实话,我非常喜欢梅里斯。但也因为喜欢她,心里放不下一个念头。强制梅里斯与我成婚,她会快乐吗?我又会满足吗?你肯定不知道,自从你和华桃墨素回到学院,梅里斯的变化很大,像是我从来没认识过名为梅里斯·埃斯瓦尔的少女。自从你为华桃墨素大打出手,梅里斯这几天更是阴沉了许多。然后我明白了,梅里斯心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而且根深蒂固。”
伊多果尔眼睛里多了几分忧伤,却又保持着轻松的笑意,像一个化着浓妆的小丑。
“江政忠溯,我今天坐在这里和你直白地交谈。若我愿意与梅里斯解除婚约,并把我持有的所有财富让给你,你能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吗?”
江政忠溯深吸一口气淡淡地回复:“要我解除与华桃墨素婚约,改与梅里斯缔结婚约,然后让你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华桃墨素?伊多果尔,如果你是这么打算的,我就真的对你感到失望了。”
伊多果尔大幅度摆手:“谁说我要去追求华桃墨素的?我根本看不上那个癫婆子。”
“你不是说要加入战局吗?”
“打辅助也算是加入战局。一旦我解除婚约,埃斯瓦尔家会面临严峻的势力变动。为了保护梅里斯的老家,我需要配合伊多修尔王兄。王兄嘴上说对华桃墨素不敢兴趣,但对王座是望眼欲穿的,他肯定会让我协助他拿下华桃墨素。让你解除与华桃墨素的婚约,也是为此打下基础。我得给伊多修尔王兄足够的首金,好让他答应我救助埃斯瓦尔家。”
江政忠溯越听越觉得奇怪:“所以你解除了婚约,还是想着如何让梅里斯过上好生活。那你干嘛要解除呢?”
伊多果尔回答:“因为不得不解除。”
“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
伊多果尔皱着眉:“因为梅里斯喜欢的是江政忠溯。”
“你亲耳听她说的?”
伊多果尔吐着气:“我能感觉得到。”
“你的感觉一定是对的?”
伊多果尔转手捏着江政忠溯的领子:“江政忠溯,你到底想说什么!”
“伊果,如果你真的放手,就不该管梅里斯的死活,从她的生活中完全撤离。若你做不到,便不应该放一半不放一半。按你的打算,既是在消磨梅里斯的良心,更是在折磨你自己。为爱情无私奉献看似伟大,但久而久之,爱意会成悔意,悔意易成恨意。”
江政忠溯捏开伊多果尔的手。
“从‘只希望对方有好日子过’,到‘希望对方能注意到自己’,再到‘希望对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最后到‘恨对方没选择付出众多的自己’。伊果,你会因为这一念之差陷入无尽的苦痛。能脱离的时候,人绝对不能沦为舔狗。”
这都是江政忠曾经追求所爱不得时获得的经验,这些憋在心里的话他是第一次说出口。
伊多果尔咬着牙颤抖了一会:“我能怎么做?都三年了,她从来没正视过我!她的眼睛只看得见你啊,江政忠溯!”
江政忠溯,或者说华桃墨素一直有观察伊多果尔。男人的时候她理解不了女人的感受,但现在的她能从男女双方的角度同时考虑问题。
“考试考不好不是努力不够,更多的原因出在努力的方向不对路。伊果,你至今只是用自己的常识去接近梅里斯吧?你有站在‘梅里斯想看什么表现’的角度去接触她吗?”
“逢场作戏我不稀罕,我想她喜欢上真正的我。”
“但是伊果,你都没能让对方正视自己,还谈什么让对方看到你真的一面并喜欢上你?虽然我本人不会这么做,但基于你的情况,我觉得很有必要试一试先从心机算计入手。待梅里斯愿意和你接触了,你再光明正大地告诉她真实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如此步步为营才能深入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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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多果尔似乎有点被说服,按着脸蛋扭捏了一会。
“若是失败了怎么办?”
江政忠溯笑着拍打伊多果尔的肩膀:“男人大丈夫,没到输的时候,不要这么容易说放弃。待这次事件完毕之后,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把梅里斯弄下来。伊果,我是很看好你的,别让我失望。”
伊多果尔宛如看见大罗金仙:“忠溯……”
“我不是神,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想办法归想办法,有没有用我是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