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晓得么?我最佩服穆桂英了。听街上说书的讲,她好厉害呀,男子都打不过她——她肯定也没有裹脚对吧?不然咋踢人?”
对于穆桂英是否裹脚的问题,向枫还真不知道,不过他认可高玲的判断。
“嗯。玲子,你不仅要像穆桂英那样会打架,更重要的是,要像她那样自立自强——就是说,女子不是生来就该受人欺负,她和男子一样都是父母所生的,是平等的。她也可以读书进学,也可以考试科举,还可以带兵打仗为国效力。总之呢,女子不能依赖别人而活,她完全可以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有本事,别人才能另眼相看,不然的话,一辈子只能做个裹脚女人窝在家里受男子欺负。”
向枫并不知道高玲是否理解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但他就是想对她说出来。后面的路还很长,他不一定永远会和她在一起,他打心眼里希望这个善良、懂事而又勤快的女孩,在今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好好的,不再受人欺负。
高玲认真地听着向枫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思索,这些话是她闻所未闻的,她听得心潮起伏。
这日上午,高疙瘩的铁匠铺里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小脚女人。她头缠黑纱巾,手里拿着一块方帕,一见面就给高疙瘩道喜,还直溜溜对着向枫打量个不停。
高疙瘩认得她是镇上有名的张三姑,专门替人保媒拉纤,一张嘴真个能“开言成匹配,举口合姻缘”,臭的说成香饽饽,瘸的说得满地跑。
高疙瘩喜咪咪地将来人请进屋里,吩咐向枫端上茶水。
他问那张三姑来保谁家的后生,张三姑说是镇上王二福的儿子王有财,接着便把王有财的人品、家产以及那殷举人如何照顾他王家等等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
向枫本来在一旁挺有兴致地听着,一听到王有财的名字,他便警觉起来了,那不是年前在街上被他踹了一脚的那个家伙嘛。
高疙瘩听了沉默不语,皱着眉头坐在门槛上想什么,接着又问了王家一些其他情况,似乎没有反对之意。
向枫一看不妙,便问道:“高叔,你了解那个王有财吗?”
高疙瘩摇了摇头道:“俺对镇上那些个后生不熟,但殷老爷俺是知晓的,他家可有钱有势。再说了,俺认识三姑多年,她不会骗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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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枫知道高疙瘩是个老实人,为人没什么主见,容易轻信他人,于是说道:“高叔,这是个大事,还是听听玲子本人的想法吧——她去塘边洗衣服了,我这去叫她回来。”
那张三姑在一旁说道:“哎哟!这位小哥,从古到今,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小辈自作主张的?高兄弟,你是做爹的,主意得你拿。”
高疙瘩知晓高玲的脾气,听到向枫这么一说,倒又犹豫起来了。
向枫也不管他们,径直出门找高玲去了。
高玲正在水塘边拍打着衣服,听向枫说了情况后,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操起洗衣棒“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冲冲地跑了回去。
向枫一看情形不对,连忙将石板上的湿衣服塞进竹篮里,提起篮子快步地跟了过去,一抬头,高玲已是跑得老远了。
向枫刚走到铁匠铺门口,就见那张媒婆慌忙不迭地从高家出来了,那双小脚走得如踩高跷一般,几次差点摔倒。
高玲拎着洗衣棒追到院子里,冲着那张媒婆后背吼道:“你个歪嘴婆,到处只晓得骗人钱财,再胆敢来我家,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