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水在蕲州北,两县相邻,靠近黄州府驻地,一条浠河贯穿而过,两个县城之间也就大半天的路程。
董冲特意派游同知带几名军士送向枫过去,一行人在申时时分到了黄州府守备衙门,见到黄州守备赵文炜,交割了文书印信。
那赵守备三十多岁,模样倒也精干,他简单问了向枫一些情况,见一身男装的闻敏,以为是向枫的随从,也没有多说什么,最后勉励几句,就叫人安排食宿,要向枫明天再去蕲水报到。
翌日早上,来了一个书办模样的人,说是要带向枫去蕲水,向枫和闻敏就跟着来人一起出发了,游同知便与向枫告辞回了蕲州。
晌午后,向枫一行到了蕲水县城。
营地在城南,一个小衙门庭院、几排营房和一处小校场,规模较小而且年久失修,墙体斑驳,地上还有些潮湿。
这里的把总已经空缺大半年了,两个分队长和一个书吏迎接着新把总的到来,听他们介绍,甲队的队长叫柳兴生,乙队的队长叫范志高,两人都二十多岁的样子,那个书吏叫舒诚,年纪更小些。
柳兴生介绍了蕲水营兵的一些情况,定员一百三十人,实有九十二人,分甲乙两个营队,除去老弱病残,有战斗力的不到六十人,还有三匹战马。军饷只发得出一半,还时有拖欠,营房无钱修葺,武器老旧,马瘦成皮包骨,军士脸上亦有菜色,上下多有怨言。
向枫听了顿时心生感慨,窥一斑而见全豹,湖广是富庶之地尚且如此,其他地方估计更好不到哪去了,朝廷本来缺钱,又被上面层层盘剥,到基层营兵手里也就所剩无几了。
他当下也没多说什么,让安排好守备衙门来人的食宿,又问了自己的住所。
范志高领着向枫和闻敏来到衙门后院,这里便是把总起居之所,两间睡房和一个小厅,还有一处小厨间。里面久不住人,一些物件杂乱地堆放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向把总,属下也不晓得你要过来,还没来得及清扫……”范志高歉意说道。
“没事,我先在外面住几天。劳烦你安排人把这里外清扫干净,多堆点草火熏一熏,把那些没用的东西都丢了,我等下给你点银子,把内墙都重新粉刷一遍,再添置些用具。”
“嗯。属下等会就去安排——这位先生也和你一起过去么?”范志高一指闻敏问道。
一身男装的闻敏佯作镇定。
向枫回答道:“嗯,你到时候安排两处卧室——还有,范兄弟,以后在我面前别‘属下属下’的了,我不爱听这个。从今日起,我们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非正式场合,就以兄弟相称,你去跟其他人都说一下。”
“嗯。属……我晓得了!”范志高一时还不太适应。
向枫接着说道:“对了,明日辰时,召集全体军士集合,我有话要讲。除了缺胳膊断腿卧床不起的,其他人员一律要按时到。”
“是!”
第二天一大早,向枫就到了衙门,闻敏也跟着一起来了。
不一会,军士们陆陆续续到了,两个营队长分头组织本队的军士列队。
那些军士有的大腹便便,有的面黄肌瘦,但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懒散之态,二月中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有人冻得有些发抖。
辰时都过了,向枫叫舒诚拿来卯册,开始点名。
卯册里九十二人,到场的只有七十五人,还有十七人未到。
向枫便逐个问那些人未能到场的原因,得到的回答不是病了,就是拉肚子,还有腿断了的,竟然还有一个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