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肩头伤处冒出,沿着大臂、小臂、指尖,再滴落到水泥地板上。方才一时大意,竟被“羊牯”伤了左肩筋脉,使得自己动手时不能全力施为。高心英心中恨极!
站在高处的关动却很清楚,至少还有十多双眼睛正躲在暗处死死盯着他们。他甚至能从细微的动静中分辨出来,这些眼睛并非全部都属于人类。
刚刚只不过相互试探了一下武技,真正的大敌还未现身。术法手段更是不曾施展。今日之战,远远没到分生死的那一刻。他需要比敌人更加有耐心。
是啊,底牌不打光,谁会肯轻易束手、授首?关动当然也有底牌……可啸风子的底牌又是什么呢?他还真有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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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令闻者都不禁心揪气短的咳嗽声从后院传来。正主即将粉墨登场。
虽然只听过一回,但关动已经猜出了他马上就要看到的会是谁人……
厅堂后门走进来一位牛衣布鞋、又矮又瘦的佝偻老叟。
关动忍不住笑了——没错,前天雨后的清晨,他还帮这老人推过车。
当日,对方很可能是想要在半路上暗算他,照面之后,却又失了把握。
可惜他并非能开“慧眼”的啸风子,又没有金引的“牵机蝉”。“血气功”本就擅于敛煞气而后用,故而他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小跟头,倒也栽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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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了居中高立的关动,老人转头看向一旁“把风”的啸风子。“咳咳”声平息,如针般目光从他那看起来浑浊充血的眸中射出,仿佛要在后者身上划出些字句来。
“摇光真人近来可好?”一开口,语气却温和得出奇,仿佛提到了一位知交故友。
啸风子少见地端正说话:“贫道也许久不曾拜谒过师祖。不过上次和他老人家在一起时,看他酒也喝得,肉也吃得,想必三年五载间还不肯仙去。”
“是啊,他大着我三十岁,活到现在,真真算是高寿了。上次见他时,我才不过弱冠之龄,不知不觉,居然过了一个甲子。”老者回忆往事,竟叙起了家常,“头些年,我还日日夜夜念着他!如今垂垂老矣,对前尘旧事尽都看得淡了……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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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风子闻言也不禁感慨道:“呵呵,贫道的师祖年事虽高,却一直不曾忘却故人。他老人家的性子不是我这般惫懒,倒和这位关兄一样急公好义。师祖料定当年之事必有遗毒,常常后悔未能除恶务尽。因此也曾叮嘱过我,出门在外时,多加留意你龙智杲的下落。不料咱们今日于此相会,岂不是姻缘注定……呸,呸,呸……岂不是命中注定?”
啸风子只顾着说话,从他手中卷起的风渐渐停息下来。
没有人因为这冷笑话而发笑。待他口水落地,全场陷入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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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视的关动紧紧盯着成犄角之势的“二心”兄弟,只待他们中有谁略一懈怠便立即痛下杀手。
杨心猛、高心英尽管都带了伤,神采气势上却始终未曾露出破绽。同门多年,常常携手杀戮,两人虽说还称不上“心有灵犀一点通”,也算是极有默契。
被隔绝在外的夕阳,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掉到了地平线之下。否则,屋内又怎会如此昏暗?
气压开始变低。看不见的力量充塞着每一寸空间。
旁观的赵青鲤隐约觉得,整间屋子、整片院落、整个世界,都被这力量鼓胀成一个巨大的氢气球。它摇晃着想离开地面,而引线已经被无声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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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终于听出了啸风子言语中笑点,看起来一直很愁苦的“老龙头”笑了:“既然这么有缘份,怎能不把酒言欢?我们师徒早已备下了些薄酒粗肴。眼下时辰不早,也别再等那小和尚了,咱们提前开席可好?他们怕是再也……咳咳……”
——赵青鲤眼中的“氢气球”陡然化为“火球”——
“……到不了……咳咳……这里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咳嗽声,转瞬间淹没在风声、刀声……以及,可怕的沙哑吠叫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