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晏来到永安宫的时候,便听到了风铃一般的笑声,此起彼伏,快活的气息几乎,蔓延开来。
他驻足在门口,只见襄宁正拿着一个拨浪鼓,摇头晃脑,吹鼻子瞪眼,哄孩子哄得不亦乐乎。
“陛下……”
“嘘!”温礼晏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了太监们都唱喏。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襄宁的脸上绽放出这样纯然的笑容了。
用拳头抵在嘴角,压抑住了咳嗽,他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往昀笙休息的内殿去了。
自己也不知道还能陪着这些人多久,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襄宁便只有大皇子一个血亲了。
等走入内室的时候,元绿快步上前行礼,低声道:“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刚刚睡下了。”温礼晏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她退下。
亲自掀起珠帘,便看到她背对着自己睡下的背影,玲珑有致,因为呼吸而微起伏着,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温礼晏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沉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仿佛是想把她这个模样铭刻进心里,直到地老天荒。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陪着她了。
温礼晏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汗湿浸润的碎发
她的脸色很难看,生产的时候接连遭遇意外,若不是福大命大,自己又是大夫,换成另外的谁,只怕现在不一定能安全睡在这里。
过了很久,他才低低道:“朕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朕,你先休息吧。”
声音里都是浓浓的疲惫。
他转过身,打算直接离开,却感到自己的腰背一紧。
昀笙忽而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入他的后颈。。
两个人一动不动,僵硬在原处。温礼晏只觉得那条纤细的胳膊微微颤抖,带着不自觉的紧张。
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滚烫的眼泪浸润了他的脖颈。
温礼晏只觉得心痛彻骨,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我不知道,我真得不知道她是谁。秋狝那一晚我原是想去找谢砚之,问一问爹的案情……没想到却遇上了……”
“朕知道。”温礼晏闭上眼睛,慢慢握紧,“朕都知道。”
那一晚装扮成太监,本就是他的临时起意,连清州和季迟年都不知道,又哪里是昀笙能够算得正好的?
“朕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可是,我后悔了。”昀笙的手轻轻松开,声如呓语,“也许邱庭玉他们都其他话不是真的,可是有一句话却是真的——如果我没有答应你嫁入宫,一直是兴庆宫那个小小的司药官,或许你的蛊毒也不会被彻底爆发。”
新婚之夜,鱼水之欢,鹣鲽情深。那几个月里他们形影不离,犹如一体。
却不知道每一次欢爱都是毒苗的养分,都在刺激着潜伏沉睡在温礼晏体内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