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意思!”
宫里没有秘密,皇上在临敬殿里才问了贾琮一首《临江仙》,内阁里头,他们就听说了,赵菘自持身份,倒是没有说什么。
顾铭臣因贾琮而折了一子,又是最得意的一个儿子,心头恨意不必说了,若非怕与皇上唱反调,非要给贾琮冠上妖孽的名声不可。
他不敢如此,只说了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章启林也想看看这个小妖孽的本事,《大学》前面几句已经讲完了,既然这是个会读书的,他不妨考察一番,究竟,天赋好到了什么程度?
章启林一问,贾琮便知其心思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古人诚不我欺。
贾琮也知道,有了他前面的一番表现,皇家的关注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
略一思忖,贾琮道,“学生先试着解,若不妥,望先生指点!”
“自然,不必忧惧,你错了,我方知道你错在何处?你空了这几日的课,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为你一一补齐,学业一道,自己用功方是正途。”
贾琮也明白,章启林并非是正儿八经教自己的,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个伴读,不可能为了他一人的学业耽误皇子们的,而他之前想的,请教章启林怕也是痴心妄想。
章启林还是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左侍郎,一日里多少政务要处理。
今日,真是感受太多,先是在临敬殿里体会了一番天威难测,生死系于一线的屈辱,此时又要体会一番身份高下的卑微。
“明明德、亲民、至善,乃是大学之纲领也。止者,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而安。虑,谓处事精详。得,谓得其所止。”
这些难不倒贾琮,读经书,重在以经解经,用他祖父的话说,这本书里读不懂的,必有另一本书里的内容来解释,尤其是《四书》。
四书,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果不其然,章启林对他的解析非常满意,边听,边点头,“如此,果然是读透了!”
这就是很高的赞赏了。
“是先生教育之功!”
“不必自谦,虽天资聪颖,却不能不勤奋。皇上下旨要你好好读书,必不可辜负了圣恩!”
“是!”
下午的骑射课上完后,从宫里出来,夏进在门口等他,贾琮忙上去,夏进道,“这几日在大明宫里,怕是没工夫练功,今日去我那里,我检查你的功课。“
贾琮唯有和夏进一块儿的时候,方才心里轻松起来,他坐在马车上,夏进骑马,一路上,师徒二人也并不交谈。
几次,贾琮从吹开的车帘间隙里看夏进,虽师父什么都没说,可贾琮也能知道,师父这么急急地叫自己来,所为必不是考校功课。
约有小半个时辰,便进了十字街,夏进的小院子近在眼前。
奎叔迎了出来,看到贾琮很是高兴,“好久没有看到公子了!”
“奎叔,近来可好?我也好久没有看到奎叔了,想得慌!”
“快进来,屋里生了火盆,外头冷。”
奎叔满脸笑着,极为可亲,贾琮看在眼里,今日一天来,渐生冰冷的心也跟着煦暖起来。
喝了一口茶后,夏进让贾琮演练了一遍拳法,又练习了立射,便让他进了屋,两人围坐在火盆前,“为师知道你一向勤勉,今日让你来,倒也不全是为了你的功课,而是贾家的那些事。”
“听说,你伤了你贾家的族长,家里的长辈都容不得你?若非这次你的字,怕是生死都难料?”
贾琮也心有所料是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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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最危难的时候,是夏进拉了他一把,把他护于羽翼之下,此时夏进问起,他眼里一热,竟然泪满眼眶。
见此,奎叔也很难过,气愤道,“囚攮的混账东西,世人都知,宁国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他又有何脸面惩治你以族规?他又有何资格做这族长?“
奎叔的话难听,毕竟贾琮姓贾,夏进担心贾琮难堪,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
贾琮只当没有看到,“奎叔说的是,只这些话,我心里再明白,也说不得。说起珍大哥哥对我的意见,我至今也觉冤得慌,到底只是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门子结的亲戚。”
贾琮徐徐将因了金荣,贾珍前来要拿他作伐,贾琮担心,先下手为强,用椅子砸了,这才不死不休起来的过程也说了。
“在那府里,我与别的子弟不同,一旦落入他们的手里,我断无好活。我自己死了不怕,还有姨娘,这些年,姨娘为了我,熬得油尽灯枯,几乎没命了。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姨娘必定不活。”
贾琮终究还是落下了泪来,夏进看到后,气得浑身颤抖,猛地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件事我要去找王爷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固然是贾家的子孙,也是我夏进的徒儿,若有过错,难道我教训不得?”
夏进是早就知道,贾琮在贾家艰难,他却想不到,虎毒不食子,贾琮在宁荣二府之中,竟然是连性命都难保。
这还是有了他这个师父在前,若不然,真是想不到,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奎叔腾地站起,从墙上取下弓箭来,“我这就去宁国府,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弄死这囚攮的!”
贾琮忙跪下来求夏进,“师父,奎叔,万万不可如此,为了徒儿,置国法于不顾,做下作奸犯科之事,为朝廷不容,徒儿又如何能活?”
“可若是如此,一旦圣寿节过了,你必然没有活路。”夏进道,“你身上虽有了官身,可若是为家族不容,不但于名声有碍,一旦出族,也难为世法所容。”
“如今,你为圣寿节写了《道德经》的字样儿,圣寿节在前,若贾家闹出你乃不孝不悌之人,皇上和太上皇必然都会龙颜大怒,山崩海啸之下,宁荣二府便是不死也受损,他们为此所忌,方才会容忍稍许。”
贾琮想到贾珍那脾气,他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师父,这些徒儿都想到了。徒儿想,以贾珍的脾气,他未必有耐心等到圣寿节去。”
“这还了得?这还能等?”奎叔急了,他一生无儿无女,与贾琮相处后很是